这时，服务生送来了餐点，暂时让令人窒息的气氛稍微缓解。料理白烟裊裊，香气四溢，两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发出声响，刚拿起餐的手一下子凝滞在半空中。

        「啊，好……」他脸上的热度未退，声音也因为紧张，小得一阵风就能散。

        对视数秒，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好像回到了高中时，那个不用烦恼明天，没有误会与隔阂的单纯年华。

        初晴对他突如其来的沉默感到疑惑，转过视线，见了他红透的耳后便了然一切，没多说什么，只是面上带笑。把用过的面纸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她问：「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点好菜，服务生收走菜单，相对而坐的两人又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现在的工作，是在离开学校之后就开始的吗？」

        双方都未再提起刚才的一切以及过去发生的事，好似所有心结误会，都已经藉由初晴的眼泪洗刷殆尽。

        但因为许久不见，两人相起来略显生疏，年龄的增长又多了一层顾忌，再加上一时之间找不着共同话题，只能谈工作上的事，让气氛始终脱离不了尷尬。

        又或者，和她刚才失控哭泣的原因有所关联。

        在他盯着自己的手思考时，初晴突然唤。今天的她总爱叫他的名字。

        后半句像是自言自语，却清晰地入了姚致然耳里，这个有些可爱的小动作，令他莞尔，但同时也察觉她对自己的小心翼翼。知她仍心中有愧，他内心一紧，张口想要说些宽的话，混乱不清的心绪却令他难以组织完整句子，迟迟吐不出隻言片语。

        「嗯。当时也没心唸书，就乾脆去工作了。」

        「姚致然。」

        姚致然放在桌面上的双手交握，其中一手的拇指不安分地摩挲指骨，一下去按虎口，目光偶尔瞄向对面的人，但对方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手托着腮，另一手指尖在杯缘上来回动。

红了脸，默默接下面纸包。

        --

        「吃饭吧。」姚致然笑弯了眼，开口，初晴微笑，頷首应之，刀叉伸向了面前的食物。

        这一顿饭虽然吃得不是特别自在，两人却都在不知不觉间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不希望难得的相聚时光太快结束。

        问出口前，初晴言又止的模样被姚致然收进眼底，担心她会把错揽在上，他尽可能以轻松的口吻回应。

        初晴松了一口气，再开口，终于比较有神，「工厂的工作会很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改口，「啊，不，忘了这个问题吧。哪有工作是不累的。」

        他应声，抬首望向初晴。那双映照着他的黑眸，此刻如晴天的大海平静祥和，令人心安，然而，似乎可见有层薄雾笼罩在上，掩去分光辉，那说不清不明的异样感，再次涌上心。

        他认识的初晴，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而这个格并没有随着年岁增长而改变，反倒愈发惜字如金。他大约知晓最初造成初晴这般个的原因，却不知在他离开后，是否有发生其他事令她更加不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