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铺上的女孩双眼紧闭，如瀑墨发散开在纯白的床单，分明，更显色泽饱满明亮，微微偏着，几缕发丝顺着脸颊的轮廓落下，贴在白皙的脖颈上。

        用完餐，姚致然打了一份饭径直往护理中心去，一同前来的男孩们纷纷用充满关爱的眼神护送，令他忍不住竖起中指回应，几人才一边窃笑一边离开。

        「不过，还是谢了。」他笑，英的五官舒展开来，多了一丝柔和。

        「抱歉了……」掀开白帘，战战兢兢睁开半边眼，画面落在瞳孔里，竟让人再也不捨闭上。

        他看着她的动作，突然陷入沉默，初晴意识到他有话想说，便示意他直言无妨。姚致然抬起，与已站起的初晴对视。

        如果说父母给他的寂寞是一不会痊癒的伤口，待在偌大却仅有他一人的房子里时，便会开始出汩汩鲜血，那么记忆中的外公，就是表面成了疤，伤害却早已深入内里，侵蚀着他的血肉，长年不改。

        「我想说你还没吃饭，给你送饭来了。」姚致然指了指放在上的餐盒，「话说回来，你感觉还好吗？」

        伤害总是存在，不论大小，无关深浅。

        他忽然想起了去世的外公。

        姚致然拉了一旁的椅子到床边坐下，一手手肘撑在床缘，支颊望着床上的人。

        所以曾被说拥有温柔的他，希望将自己的伤口化作对他人的和善，温往后年岁。

        「嗯，睡了一下就好多了。」她了眉心，拉开薄被往床边坐，弯穿上鞋子。

        想问，他却又担心伤害到她。这些事情之于她代表着伤痛，所以才绝口不提，甚至不愿澄清那些谣言，这点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

        「是因为慕言吗？」

        初晴翻了个，正好转向姚致然这边，睫轻颤，接着睁开迷濛双眼，几度开闔后才完全掀开眼帘，一副标准刚睡醒的样子。这时她才注意到床边的人，视线顺着撑在床缘的手臂向上，看清是何人时，一片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情绪全转成惊讶，显在脸上，却好半晌未发一语。

        「没事，老病了。」初晴轻描淡写，拉上鞋子的后跟。

        推开护理中心的门，一阵风从门鑽出，伴随着刺鼻的药水味扑面而来。

        走到床铺区，发现有一床的帘幕是拉上的，但又不确定在其中的人是否为初晴。唤了几声都没人应，他在心里天人交战一番后，还是伸手抓住帘子一角，拉开一点隙。

        「初晴，你还在吗？」

        姚致然看着她分明表现出惊讶，却依旧安静的样子，忍不住扬起角，压低上半向她靠近，微沉的嗓音彷彿初升的一抹曦微晨光，柔柔叫醒沉睡的人儿。

        犹豫再三，他终是问了出口。

        哄孩子似的语气，温柔无比，带了点若有似无的溺，挠人心口，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意识到。

        她缓缓起，抹了抹把脸，颊边泛起一抹红晕，向姚致然投去埋怨的目光，「你怎么在这里……」

        「你……」

        樱轻啟，毫无防备，褪下平日的清冷严肃，多了点少女的柔和。她出了些汗，眉心聚拢，似乎睡得不太安稳，但脸色已经恢復了点红。

那样的人。」

        感觉到床上的人有了动静，他的回忆悄然终止，涣散的目光向女孩的脸集中。

        ……

        「早安，初晴。」

        办公桌旁掛着的小白板上，写了老师因为会议离开，午休结束才会回来。姚致然松了一口气，开始在护理中心游走，同时叫着女孩的名字。

        没听见预期的护理老师的声音，他大胆地把门又推开了些，小声喊了「报告」，探探脑，确定老师真的不在，才放心踏入。

        高霽抿，眼目微低，显然有把他的话给听进去。

        虽然说过想认识真正的她，但时至今日，他对她仍可说是一无所知，包括那些传言的真相为何，不主动与人深交的理由，以及她和慕言非同寻常的关係。

        初晴愣了数秒，第一个反应竟是移开视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嘴角，像是在确认是否有睡痕或唾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