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皇上还问不到你那儿。”文公公对这一份回答还算满意，就勉为其难地说：“你起吧，跪坏了还怎么事？”

        文士秉年纪不小，长字辈的太监都是他的徒弟，里有什么事情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前些日子这女受了二十五杖，今日还敢来站在这里。文士秉觉得这女子不是太过愚蠢，就是有什么能保命的打算。

        “谢文公公点播。”芸儿艰难地站起，按下抽痛的肌肉，稳稳站好。

        “你是长吉的干女儿？”他年过六十，声音已经瘪了下去，却还着太监们惯用的白粉。

        芸儿的瞳孔猛地缩进，都僵直了，她强忍口溢出的怒气，顺从地答：“婢不敢”。

        “长吉没要了你的命，说明心里还是有你的。”文公公瞥了一眼她虚晃的，抬抬手让她起来。“你规矩好，就是心太野了些。”

        文士秉浅哼了一声，他司掌东华门外三千生军，一个女对他来说不过是捻一捻就死得没影的蚂蚁，他是念在刘长吉的面上才没怎样她，到底这干儿子不是傻人，他能放了她一，那就说明这女子有些特别之。

        她摇摇，专心记下她教给自己说的话。

        “你记住，长吉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干儿，是要为咱家养老送终的。你若是敢害他――不是你，还是你那在尚食局的对食，都别想好过。”

        好在皇帝后面就叫了白纤纤进去，皇帝要什么很好猜，文公公就也在外面守着了。

        “婢不敢。”芸儿答。“婢既能将她扶上去，自然也能让这女为公公所用。”

了复也只能听芸儿的。她让芸儿再给她化了半个时辰的妆容，她照镜就看见一副泫然泣的面庞，心下赞叹芸儿的巧手。她从不自己上妆，白纤纤却能想见她上妆后千百媚的样子――有时就是她也会觉得那模样确实是连女人都能魅惑。

        “哦？你倒为我们作起主了？”文公公这样问着，心里却好奇她能出些什么。

        “刘公公位高权重，是婢攀不起的。”芸儿忍着上钻心的痛楚施礼，低低的说。

        “大家都给是给主子婢的，没人想铁了心为难谁。只是你这一件事，踩到了长吉脸上，也踩在了内侍监的脸上啊。”文公公见她到底不是没数，也就把话挑明了。“你是要与内侍监为敌？”

        晚膳她没用，就穿着一件素梨色的单衣到紫宸殿前跪下了。殿内皇帝显然在同文士秉说着什么，内殿里每隔一会儿就听得皇帝哈哈大笑。空旷的前殿，十数个站岗的人和不是走来的巡逻侍卫，尽皆面目无神，唯有殿里的两人，聊着他们听不得，也受不来的乐事。

        文公公见她也剩了客套，一时间觉得她还有些胆色。

        芸儿自然在一旁跟着她跪，她伤还没好利索，两人一跪就是半个时辰，皇上叫起的时候，芸儿眼前一阵发白，差点晕过去。

        “皇上若问起，婢扶她，自然是奉了内侍监的意思。”她说。“婢无父无母，在里就受过刘公公恩惠，所行之事，只为报恩。”

        “婢不敢。”她维持着礼数，声音有些发抖。

        “婢惶恐，请公公明示。”她二话不说跪了下去。

        “你家主子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他早听说了这妍御女大字不识一个，初见却能唱词为曲，刚擢升就要了一个从前从浣衣局出来的洒扫女贴侍奉，里面肯定有点什么。“现在看来都是你这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