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佟氏言罢，郑荞便疾声：“姑母休得胡言！”言罢，又打发萱红：“你往亭外守着，任何人不得近前。”

        待萱红应下离去，郑荞望着佟氏，：“姑母，你方才之言可是当真？”

        佟氏颔首：“千真万确！二弟被家翁禁于房内，便终日醉酒。因你先前有嘱，我自当留心二弟之事。所幸如今府中由我主事，看守之人便事事报于我知晓。”

        “昨日午后，那看守的前来报信，是二弟又喝得酩酊大醉，只昨日不同往时，二弟于房内暗泣…我得了消息，便悄悄附耳于窗下，便闻得，便闻得二弟低唤‘禾’…”

        郑荞闻言，双眉紧蹙，足足十余弹指，方开口：“姑母，此事关乎中庶子家命，着实非同小可…你先行回府，切莫再于外人知。”

        佟氏不解，疑：“你那日还令我促成此事，现下里便是良机，你我可以此要挟二弟，令其迎娶公主，如此于公主面前便可邀功取，怎得又不令我将此事出？”

        郑荞虽如今与李氏交好，心中却与禾有师徒之情。此涉及禾声名之事，郑荞自不会莽撞而行。摆了摆手，郑荞亦不多与佟氏解释，便唤了萱红入内送客。

        佟氏讨了无趣亦不愿再久留于此，便起怏怏离去。

        回至高府，佟氏愈想愈恼，恨郑荞错失良机。思来想去，佟氏回母家寻了其父少府卿佟文政，将此事和盘托出。

        少府卿执掌皇家财务，平日与李氏多有往来。知了此讯，佟文政亦觉此乃示好彭城公主之机，便入禀了李氏知晓。

        李氏本就恐禾夺取鸾位，此时闻讯，心下大喜。这边佟文政前脚离去，李氏随后就往元钰寝殿而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祸患遗（三）

        且说彭城公主元钰知了高属意之人乃禾，自是恨得咬牙切齿。右昭仪李氏本就口蜜腹剑之人，借了此机更是谣诼诬谤，极尽诋毁之事。

        接过近婢青云所奉酸梅汤，元钰：“吾即刻面见皇兄，将此事上禀。吾倒要瞧瞧，皇兄还能再信那妇。”

        李氏亦接过酸梅汤，摇了摇，：“公主切莫意气用事…公主可曾想过，此事无凭无据，倘若左昭仪矢口否认，只咬定乃中庶子一厢情愿，陛下亦不会再追究…倒是中庶子，胆敢觊觎嫔妃，那便是死罪难逃…”

        待李氏言罢，元钰亦知事态严重，于是忿忿：“亦不知这妇好在何，非但将皇兄迷得神魂颠倒，便是这中庶子亦为其所动！”

        李氏嘴角微扬，挑拨：“左昭仪出寒门，许是得了民间那些见不得人的污秽之术亦未可知…”

        李氏口中污秽之术乃媚。相传先秦之时媚便于廷与民间秘密传，朝廷设有专职官员来禁行此术。至汉，此术更是严令禁止，所犯者轻则废为庶人囚于中，重则放边寒之地，罪及族人。

        不待李氏言罢，元钰冷哼一声，：“闱之内有法度，禁以媚。倘若那妇当真施以此，吾定要联络宗亲，严惩不贷！”

        本就无中生有之事，李氏又岂敢令元钰当真，于是急忙忙：“如今左昭仪圣眷正隆，公主空口无凭，能奈其何？公主安心，吾定会暗中着人查看，待其出蜘丝迹便可言之有据，一举制胜。”

        略作思忖，元钰冷冷：“罢了，吾暂且放那妇一，待时机成熟，吾便要令她受沉渊之刑！”

        闻元钰之言，李氏心内得意，又佯作关切：“现下里当务之急便是促成公主与中庶子金玉良缘，令你二人连枝比翼。”

        见元钰微微颔首，李氏饮下一口酸梅汤，复又凑了近前，与元钰二人如此这般将所计之事商议妥当，方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