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路元一字一顿，如同誓死捍卫领地的凶虣，怒火熯天炽地，眼角眉梢都泛着狠意。

        季路元挑衅敛目，竹骨扇中的锋利短刃已然划出半分，

        他一面说着，一面顺势上前隔开季路元与郁肃璋针锋相对的灼灼视线，伸手探进车里，将右臂放在了郁棠的掌心之下。

        尤在两人僵持之时，江禄海已经小跑着从车后方赶了过来，

        “宵小之辈？镇北世子为我朝之栋梁，我听闻他家宅被毁，  遂特意出行恤之举，却不想季世子竟以下犯上，失心疯似的出手伤人。这事就算闹到陛下面前，也同样无人能说出我的错。”

        他手腕一转，那柄从不离的竹骨折扇便已牢牢握在掌心，

        另一只手却在此时牢牢攥住了她的另一边腕子。

        自从郁肃琰奉旨西行，立储之事虽尤在商议之中，太子的人选却基本已经尘埃落定。钦天监，礼与工近来日日筹算，只待择取个黄吉日，正式将储君之名昭告天下。

        他徐徐弯了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诚然这人在没喝醉的时候还是有些礼义……！◎

        “哎哟，世子怎的跑来这里了？真是让才好找。”

        “要赌吗？”

        然万事无绝对，储位之争本就云谲波诡，更枉论辛氏尚不干休，郁肃璋一日未得册宝，风险与变数便存在一日。为免横生枝节，东册封的诏谕自然是下得越早越好，郁肃璋这段时日也当修律己，免得被旁人抓住把柄。

        “如何？”

        郁肃璋冷笑一声，

        季路元不知是何时赶回来的，他低眉敛目，黑沉沉的眸子在这晦暗的光线里尖冷如刀锋，锐锐灼灼，着毫不掩饰的威慑。

        第29章  廉耻

        “好啊。”

        车内的郁肃璋凝滞片刻，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地松了手，靛青的车帘缓缓落下，苏复又静止，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郁棠紧咬下，感觉砭骨的黑暗即将要吞没她——

        “世子府突生大火，  我回府探看，  却在不起眼的边厢里发现了形迹可疑的宵小之辈。我出于自保的本能，遂出手重伤了他，  这事就算闹到陛下面前，也无人能说出我的错。”

        可怜郁棠骤然失了其中一方拉扯

        掀起的车帘复又款款飘落，周遭雀喧鸠聚，人们来来往往，然所有人却都像是失明一般瞧不见她的挣扎。

车上拽。

        角阴恻恻的弧度渐渐消散下去，  郁肃璋拧起眉，“胆敢直呼本皇子的名讳，季路元，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放手。”

        “其实慢些调查也不错，  桩桩件件都掰开碎了抬上明面，  最好能一直查到二殿下重整旗鼓从西南归来，  保不齐他还能同皇后娘娘一起，向陛下提出些有用的建议和线索。”

        郁肃璋不答话，眸光赫赫炎炎，冷脸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

        “放开我夫人。”

        季路元神色沉沉，“我还有更大胆的，你想瞧瞧吗？”

        “公主怎的搭着车辕站着呢？想必是候在此等了太久，感到疲乏了吧。来，才扶着您。”

        “那你我二人今日不妨就赌一赌，将事情闹到陛下那里去。我是无甚干系，只是不知今次的这场大火若是追求源地彻查起来，  究竟会耗费多少时日？”

        言至于此，基本算得上是明晃晃的告诫，郁肃璋危险地眯了眯眼，尖又缓又重地了腮边齿列。

        “我，我不……”

        “郁肃璋。”

        气氛一时剑弩张，二人四目相冲，都于彼此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杀意。

        季路元也笑起来，他直视着郁肃璋，黑漆漆的眸子里是锋芒人的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