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我从未质疑过你的话。”

        他的手指还搭在她的膝盖上，冷白的指腹泛了些出的红，看上去就像是染了胭脂的上好羊脂玉。

        郁棠嘴嚅动，“那你还……”她不由自主地用自己的手指去碰季路元的手，“那你还给我脸色看。”

        季路元托起她的手指抵在边吻了吻，“你可别瞎说，我哪里给你脸色看了？”

        郁棠就势轻缓地蹭了两下他的，难得蛮不讲理，“你不高兴，就是在给我脸色看。”

        季路元的回应是贴着她的掌心沉沉地笑了笑。

        他将变冷的布巾拿开，转而从架子上取过药油，认真又细致地再次替郁棠护理着她磕碰出来的创，“我只是觉得……”

        他声音很轻，语速也异常的慢，像是在思考如何能将自己的顾虑清楚地传达给郁棠，“我或许和你印象中那个正人君子的季昱安不太一样？”

        毕竟他若真的方正志诚，当初就该想个更为合适的法子将郁棠带出来，即使这有些难，且还需得费上好一番功夫；而非如现下这般，简单暴地设计得到个‘驸’的份，而后再借着这份，依仗着郁棠对他本就无度的纵容和基于‘夫人’的义务，不清不楚又肆无忌惮地持续占着她的便宜。

        这念在他的脑海中盘亘了好几日，终究促使他后知后觉地拾回了一点成亲之初‘耐心守护，相敬如宾’的原始本意。季世子于是用着最浅薄的亲昵安抚住郁棠那颗喜欢胡思乱想又极善自我苛责的心，同时再不动声色地艰难约束着自己的言行。

        他在耐心等着二人之间两情相悦的名正言顺，却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了个挖墙脚的盛时闻，锄挥得又快又猛，不知廉耻又明目张胆地直接挖到了他的后院来。

        他知今日的自己表现得着实太过反常，他也想一仍旧贯地维系镇定，但这实在太难了，且不说他本就不善于在亲近人的面前控制脾气，只看盛时闻那厮挥锄的劲与速度，说不定压儿等不到他期盼的那一日，这朵扎于他心尖上悄然生长的海棠花就会被人全须全叶地囫囵拐走。

        可退一步讲，这花就合该是他的吗？

        并不是，他之所以能短暂地拥有这朵花，只是因为当时的郁棠别无他选。

        ……

        这厢的季世子尤自沉浸在灭的纠结与忧虑中无法自，郁棠听了他的话，摩挲的动作却是立时一顿。

        “正人君子？你为什么会觉得我……”

        约摸是觉得不合时宜，她倏地住了口，角抖了抖，是个觉得荒唐想笑却又生生忍住了的架势。

        季路元：“……？”

        二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之后，季世子才终于‘啧’了一声，一脸不悦地皱起了眉。

        “我怎么就不能是正人君子了？”他取来帕子草草了手，右臂绕过郁棠的弯，抱着人往床榻的方向走，“是不是郁璟仪又和你说我什么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