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从开始就对臣如此冷眼相待，弃之敝履？臣自认并无得罪于殿下……”

        ……

        宋栖低着，看不清表情，良久，他抬起来，眼神中一片平静，转看着屋内众人，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般，声音温，气息平稳：“诸位若有事，便先请去忙，宋栖在此耽搁诸位时间了，请见谅。”

        “我投入应娄门下是为锦绣前程，现在还未受到他荫庇，便要沾上一麻烦，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南瑜姑娘，你倒是忠心，可我不一样。”

        南瑜拧着眉，焦急地在屋内走来走去，手都要把袖口揪皱，她刚从怪医那里得知疫病的真相，而且黎观月已然将所有情况禀告给京畿，现在全崧泽郡的百姓都知是水渠的问题，纷纷对着破口大骂。

        “你找我来什么事？”宋栖问她，语气中带着一些轻微的不耐烦，南瑜正焦虑急切着，没听出来，看着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顿时心中起了一阵怒火：

        “嘎吱——”门轻轻开了，发出极轻微的响动，南瑜一悚，骤然回，见到来人眼神一亮，松了口气：“你怎么现在才来？路上没有被人发现吧？”

        果然，宋栖的脸色“唰”得转为煞白，一时间子竟然有些摇摇坠，一双发红的眼死死盯着她，扶在门框上的手指都攥紧了。

        “你在科举中榜上有名不假，可若不是大人庇佑，宋府有的是手段对付你们母子俩，若是大人倒了。你与你那生母又该如何在宋府立足呢

        “宋栖！你站住！”见他要走，南瑜忙出声叫住他，眼见他脚步不停，她沉不住气，急：“除去为自己的前程着想，你也该考虑边至亲之人的安危吧！”

        宋栖笑得轻蔑，轻描淡写的语气令南瑜恨的咬牙，她本以为应娄派到江南的人是个好棋子，没想到此人见着情况不妙，不想着与她一并想办法，倒是要倒戈，半点都没见他将应娄放在心上的样子。

        黎观月盯着他的眼睛，笑着，她清楚宋栖此人最恨别人拿他的份和容貌说事，此时也毫不留情用这话刺他。

        “你用我的母亲威胁我，这就是应娄教给你的手段？”轻笑了一下，宋栖低声，语气不明。

        更甚者，就怕朝臣们也会因此不满，影响了大人前程……

        梦境支离破碎，但宋栖能隐隐察觉，黎观月与南瑜之间必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臣民关系，他甚至猜测，也许那个关于北疆雪地中，黎观月受重伤的梦，

        宋栖看着她的脸色慢慢浮现出一种讥讽的神情，黎观月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朱微启：

        南瑜只要一想到应娄本就子病弱，恐怕因这件事又会大病一场，就坐立难安，急不可耐。

        啧，真是脆弱啊，简单一句话便受不住了。

        “当然是——”

        宋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的是贪婪和算计，尤其当它落在黎观月上时，那种微妙的恶意与势在必得更加明显——因为当年幼的他在宋府时，也有着同样的眼神。

        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她心里忐忑了一下，莫名浑发寒。

        黎观月心里哂笑，她说那话就是故意的，此时见宋栖果然遭受打击，心下只觉得爽快，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恋地转离开了。

        这是在怪她今生没有“慧眼识才”？

        如若不是此时在江南只有宋栖一个人能用，她怎么会不得已

        “你怎么回事？大人现在因疫病一事将面临什么境你不知吗？不说为大人分忧，你还来问我什么事？”

        他紧紧抓着门框，喊出了声，黎观月背对着他的影一顿，转过来，脸上出了古怪的表情，她看着宋栖，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上满是愤懑和委屈，是她前世从未见过的样子——

        虽然暂时还没有百姓知这件事背后下令的是应娄，可崧泽这些官员清楚、黎观月清楚！依黎观月的子，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在御前告上一状？

        宋栖几乎要被她理直气壮的质问给逗笑了，他不禁想起脑海中那些梦境的碎片里，也曾见过南瑜的脸——

        宋栖脚步一顿，转回来看她，南瑜只觉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好似浮现一层淡淡的阴郁，转瞬又不见。

        “没有缘由啊。宋栖，你没有得罪过本公主，只是……有些时候，厌恶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你份低贱、面容淫艳、手段腌臜，也敢妄想得登大堂，只是这般不自量力的姿态，便足以令本公主作呕至今了……”

        宋栖站在门口，手指都用力到发白，屋内的一众官员大气不敢出，尴尬地看着彼此，连屋门都不愿出，生怕碰上宋栖，这……同为官场同僚，听见宋栖这样当面被羞辱，他们是出去也不是，待着也不是了！

        她的心里甚至隐约生出一点恨意来——都怨那黎观月非要查什么源，本来自己和怪医都已经来了江南，控制住疫病是迟早的事，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死几个平百姓又怎么了？非要较真，才将应娄也牵连了进来！

        在为数不多关于南瑜的梦中，眼前的人大多数时候是清冷的、不多言语的、看似不在意一切的，可是一个人的表情会骗人，眼睛却不会。

        他甚至还能出一个淡淡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