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储物，一堆着水和装在竹筒内的干粮，另一堆着各种杂物和修补冲车用的工材料，座位底下是琳琅满目的尖刺类武和火石弓弩等物。

        网格状的车外已披上了厚厚的兽毡毯，只留了叁尺余的空隙，她从空隙中看出去，一眼便瞧见山巅上那轮接近满圆的明月。

        冲车的尾已经联接好了两匹高大的木榫机关，锥的风轮扇叶暂被收起，苏黛检查了一下车轮，来到木梯边，准备上车。

        她爬了一半时，青芜伸出来朝她扬了扬下巴，她顺着青芜指示的方向转过去，便见那笔兀峰上如镜圆月的光晕里，出现了一细长的影子。

        那山峰本是沙海边缘最高的一座孤峰，陡立千尺，此际峰被清辉染得如霜如雪，深远天空下那影镶着银边，似灰薄的剪纸一般嵌在月影里。

        陡然间一阵狂风掠过谷地，苏黛觉得伫立在山巅上的那人也正静静俯视着自己，寒意伴随着无孔不入的冷风侵入，她倚在木梯上眺望着那影，抬手将一凌乱的长发全数束在，插上一末端尖利的细长莲花簪，随后几步登上木梯进了车门。

        木梯被收起，片刻后两匹机关格格昂起首，撒开四蹄狂奔而出，车底的木轮飞速旋转起来，整架庞大的冲车震数下，接着平稳下来，风驰电掣沿着谷地边缘驶出，上了一条略微平坦的山，腾云驾雾般往结界边缘飞驰而去。

        月如冰盘，寒晕满缺。

        凌随波自高俯瞰着整片沙海。

        他眉间额带已被摘下，眉心的魂印灼灼闪着光芒，是比月光更盛更亮的一种银芒。

        狂风乱发丝，扬起破碎的衣袂，他岿然不动，琥珀色的眼珠光华转，看到极深极远的地方。

        月光洒遍黄沙堆成的波谷丘陵，映出一种冷冷的灰银色，整片沙海外缘广袤宁静，有一种壮阔安谧的美，然而在他目力所及的地方，在没有人能看透的沙海腹地中心，却是一片奇异波诡的景象。那片区域，是李长安等人从来也没能到达的地方，也正是原风神堡矗立了数百年的位置。

        那里的黄沙不断翻腾着，像是底下有亟待爆发的火山，将那一片砂砾都烧成了沸腾的岩浆。围绕着那片熔岩，周围有数个漏斗样的沙窝，无数砂砾漏入漏斗中，巨大的力正将方圆数里的沙丘往中心拖移。

        凌随波静静看了那片沙域许久，目光落回沙海边缘的山林地带。

        他自然没有错过那架往远疾驰的怪车，此刻它在他的眼底下显得十分渺小，但速度飞快，像是横飞在大地上的一只飞禽游隼。

        他有点诧异地扬起眉。

        ……罢了，走就走吧，既有如此速度，但愿他们来得及。

        然而风越发狂肆了，卷着细小的沙粒鞭挞而来，他闻到一种他很熟悉的味，那是他孤在沙海腹地中心蛰伏数日，从感官到，都很熟悉的一种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