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少年人和小孩前来投师，纵然筛选十分严格，但来人总是客，也说不定能遇到个别好苗子，所以苏黛向来会认真接待。

        她吩咐将来人引去斩月阁，放了那只野兔，整整衣裙站起来。

        沿着山阶下到半山腰，她不觉一愣，放慢了脚步。

        通往斩月阁的蜿蜒山上，重枝蔽叶间现出一个斗笠的灰袍人影，她定睛注视了片刻，心加速动起来，脚下步履不觉加快，拐过一个弯后，她终于瞧清楚了那人。

        他正等候在斩月阁碧瓦前的石门外，环臂靠在藤萝蔓绕的岩边，脚下丢着一个布，斗笠的边缘盖住了他上半张脸，高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颚却一览无余，灰色衣袍的领口微敞着，现出一小片麦色肌肤。

        看见斜上方山上的窈窕丽影，他摘下斗笠，站直了高大的。

        银亮泉自边岩壑间飞而下，水花溅到前的木桥栏杆上，水声响亮，正如苏黛此刻擂高的心音。

        她提起裙裾，朝他奔去。

        他迎上来，向她张开健实有力的臂膀。

        苏黛奔上木桥，还未扑进他怀里，凌随波双臂一合，已将她高高抱了起来，她坐在他手臂上，双手圈住他的颈脖，飞溅的水花点点扑到两人上，钻入衣衫下浸开，不过谁也没有在意。

        男人眉间系着黑色额带，高高束起的褐色长发倾在脑后，他仰面瞧着她，角上扬，琥珀般漂亮的深眸里盛满笑意。

        “你来了……”苏黛抚着他眉心的额带，盈盈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会不来？”凌随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苏黛，你怪我来迟了么？”

        她摇摇，“我说过，你不来也没有关系的——”

        凌随波将她抱坐在桥边的木栏上，双臂掌着她，低轻轻碰了碰小巧秀气的鼻尖。

        “以后应该不会回去了，所以我交出弑魔军后，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在魔洲大陆上游历，”他解释，“我走访了很多族的巫人和祭师，向他们征询他们所掌握的魂术——”

        “你不回去了？”苏黛抓住他话里的重点，疑惑，“你以后都留在中州了？那你打算干什么？”

        “我原本就是半个中州人，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妥？”他注视着她笑，“我收集了魔界有关魂术的点点滴滴，想和中州现存的魂术一起合起来试着研究研究，这或许是我母亲会跟随我父亲去魔洲大陆的原因之一，也或许在其他地方，还有像我这样的人……我想，研究魂术，应该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就是不知——”

        他顿了顿，褐眸中动着灼灼生光的火焰，“青宴山会不会收留我。”

        苏黛只抿着嘴儿笑，垂眸不回答他，直到下巴被长指轻轻抬起，她方才笑，“这事我可不得主。”

        “那谁能主？”他问，语声沉了下来，“带我去见你师傅。”

        苏黛手臂挂在他肩上，垂在地上的脚尖轻轻晃着，慢悠悠笑：“我师傅不在，不过大师姐在……”

        他疑惑，“你大师姐？她不是——”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苏黛的目光自男人宽肩往上，落在山的宴亭内，那里隐约多了两条模糊的人影，她畔笑意加深，“一会儿等你见了他们，再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