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看见了里面那辆李景恪的自行车。

        三月节期间厂里没其他人，剩了两单隔县城客栈的全实木定制单子没送，李景恪中午刚跑完回来，把铁货车停回空地上，吃完盒饭打算抽烟会儿风就走。

        李景恪使了个眼色，池灿就蔫蔫走进了办公室里。

        李景恪打开厂房办公室的门，敲敲烟灰仍然站在外面，垂眼看了看池灿。

        风迅速散了点燃后的香烟里飘出的白雾，李景恪侧对阳光靠在车厢后，衣袖挽起出了青凸显的胳膊，他想到下午还要带池灿去人挤人的地方凑热闹，正敛眉拿出手机，屏幕上刚好就进了电话。

姐你去的。”

        许如桔看见了他们，远远说：“是我带他来的。”

        家厂是红墙白的大平房，几座零零散散的坐落在几颗大叶榕之后，生锈的大铁门旁写着“青木家”几个字，字迹有些脱落。下面开了一扇小门，池灿跟在许如桔后抬跨了进去，新奇又有点紧张，四探看着。

        “今晚也算了，你跟他们去玩。”

        许如桔笑盈盈点，只见池灿紧接着央求：“你能不能带我去，下午他就不用多跑一趟再来接我了，带我去吧小桔姐。”

        “来这里装模作样写什么作业？”

        说到这里，池灿心思一动，想了想又说：“小桔姐，你知我哥他在哪儿上班么？”

        池灿紧跟着李景恪盯着他手里的香烟，嗫喏：“是我求了小桔姐带我来的，我带了作业来，”他从口袋掏出笔和折叠的试卷，想好的说词说出口，声音却越来越小，“我可以先写作业，等你好了我们再去玩吧……”

        “真的吗？”

        “不是让你在家等，谁带你来的？”李景恪出来往厂房那边走，问。

        许如桔看了眼池灿，感觉自己没办法拒绝池灿的请求，再被他摇了摇手臂，很快就点同意了。

        他烟不离，但其实抽的频率并不多，和人递来递去拢共一个月两包都抽不到。

        池灿在紧闭大门的屋子外透过玻璃窗往里看了好半天，四寂静，显得莫名空旷萧瑟。荒芜凄凉的东西冒上心，池灿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如果这里没有李景恪的话。突然听见远传来的熟悉的手机震动响铃，而他一回就看到了站在厂房最后面那辆铁货车后的李景恪。

        李景恪背对着他，接起电话没有说话，听了一会儿才出声：“下午没空，明天吧。”

        “你怎么总担心我会待他，我像那种人吗？”李景恪扔了烟，踩在地上碾灭，有些散漫地笑说，“到时候许老师会第一个报警大义灭亲了。”

        原本车上就没几个乘客，最后只剩下池灿和许如桔。他们经过的地方两边全是农田和矮矮的灌木丛林，隔一段路偶尔有家农家乐，白天也显得有些安静，和之前经过古城的那段路截然不同。不过也没有多久，他们便在路边下了车。

        他听见了后的脚步声，转过来看着走近的池灿，并没有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对电话那说：“先挂了。”

        池灿扭去找了下许如桔，但不了那么多了，他抿抿嘴角，对李景恪喊了一声：“哥哥。”

        “知啦，”许如桔说，“他有时间是最好的，让他带你去，会好玩很多。”

        还是c7路的绿公交车，经过池灿往常上学下车的站点后，一路继续摇摇晃晃从大路拐进窄路中，路边的树枝直接拂过车窗沙沙作响，古城里奔涌而来的水汇聚在旁边更大的渠里，像一条河。各种声音都于一，舒服地充斥在耳边。

        空气里忽然满是树木芯的味，旁边红墙仓库里堆满了木料，池灿踩着地上随风沙沙动的木屑，看许如桔指了指，率先往最左边那座房子走去。

        “他写了一上午作业了，”许如桔皱眉说，“你不是老师你说了不算，既然答应了下午带他去街上玩，现在来了也不会怎么样，你要是没空我带他去。”

        “我哪能当老师啊，”李景恪看着许如桔生气的样子低笑了一下，好奇地说，“许老师，你对池灿会不会太宽容了？”

        池灿第一次出门到学校以外的地方，是去找李景恪，他一直看着窗外的路。许如桔让他把伸进来点，小心别被树枝挂到。

        “他既然在风城中学念书，也算我学生，无论跟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都和孩子无关，你应该知我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