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恪没打算进加工厂房，靠在墙边掏出烟来，挽起的袖子下出经过一个夏天暴晒后的青自然突起的手臂。

        可李景恪的事情却顿时难起来，一再拖延的工期安排有违常理。

        “能安排的都会安排，新招的木工有他们自己的事要干，小李啊，大家都很忙，你的单子加紧也不能让整个工厂围着你转吧？”

        她拍拍手上的花生红屑，接过李景恪手里的设计稿，踩着矮跟鞋跟着一起边下楼边说：“专沙发的老齐这两天估计没空噶，我先拿过去给他们看看，谁让最近事多。”

        不是老板，整个厂子里的大家伙也高兴极了，都干劲十足等着拿提成奖金。

        加工厂房里的噪音陡然变大了一瞬，随着门打开又合上而恢复稳定。

        李景恪在她走进厂房后终于得了清净，仍旧站在屋檐下抽烟。

        这次好几笔为主的定制大单却指名让李景恪来，客给出的理由是在看过案例展示后挑中的。惹得王八大的厂子里议论一片，仿佛人人羡慕。

        他在这片地方年轻得打眼，英俊得也更打眼，让人不敢靠近又忍不住想探究一二，厂房半个月才来一趟的财务都对李景恪关心得不得了。

        李景恪沉默不语地让她说了很多，带笑的神色从不耐烦到彻底转为平淡，一双漆黑锋利的眼睛在傍晚不断飘来的雨丝里显得冰冷，但李景恪没再说什么，径直冒雨走到了隔厂房屋檐下。

        李景恪点燃了烟，点说：“李姐刚刚打算帮我，看来是丢得起工作。”

的机正停工。

        李景恪垂下眼，仿佛不为所动，直截了当地说：“不必了，你看着安排吧。”

        李景恪很高，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李姐知他虽然年轻，但是个难对付的茬，一时间也停在台阶上，左右难走通。

        这个月烟抽得多了些，第二包红河烟也见了底，他掂着打火机，受教般慢悠悠问她：“还有什么指教？”

        李景恪从不相信这些，或者说相不相信都无所谓，反正都是打工赚钱，怎么也发不了大财，能活就行，不用太多。

        “不是才新招了两个木工么，”李景恪停在一楼楼口，伸手撑在起的漆栏杆上，面带微笑地看向李姐，“上个星期就找主任说过了，昨天也说过了，这两单要提前。”

        雨似乎已经下了很久，李景恪站在打印机旁拿着打印出来的设计稿随便看了两眼，然后拉开铁门去了二楼仓库旁隔间的车间主任办公室。

        他在这里两年不到，一开始只送货，今年年初才开始重拾老本行学以致用，兼着一点画图纸的活儿。

        面对李景恪的不解风情和拒不合，李姐逐渐收起笑容，越过他拉开门：“听说你还养了个弟弟？”她啧声，“这可比不了一个人自由自在了，一不小心就是跟着一起喝西北风，可丢不起工作。”

        “你们年轻人不都这样，要多包容恤，”玻璃窗里的机床继续响起来，她往前靠了一步，十分好心地开口透，“跟你直说了吧，这次可能是老板要考验你，打算给你加薪升职，但要是考验没过……我可以帮你的，你看我们……”

        车间主任不在，旁边的李姐抬一见了他便开口：“今天不用出去送货？”

        “提前是提前，你把设计图纸给了才能提前不是？”她是工厂的老人了，再难对付的茬照样才二十出，也还要在这里混口饭吃，面色很快如常地笑说，“这两单可是客指定的全屋定制，你给一张我们赶一张，有问题吗？”

        “第一次听说我人不错。”李景恪打断说。

        后背有些僵的李姐清了清嗓子，举着手里的a4纸遮几步飞快跑到对面，叫了一声：“李景恪。”

        他们旁边那栋屋子里不用加班的同事出来，打

        这边朝着家厂侧面，大青树种成了林似的，树干上盘踞着地衣青苔，树枝上缠绕着开了花的藤蔓，被雨打得扑扑簌簌。

        按往常青木家厂的订单数量，上个月以来称得上突然激增，像发横财走大运的人一般，天上掉下的馅饼正好砸中在老板上。

        “哪里的话，”李姐丰腴饱满的面庞讪讪一笑，忽然放低了声音说，“李姐也不是有意要为难你，小李啊，以前我对你能关照都关照了的，看你无依无靠，但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