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隔舱板相继破损，使海水涌入，不消半个时辰，船缓缓下沉，迎风倾斜。桅杆折断，海水呈咆哮之势灌入，将守船士兵冲散坠海，惨叫之声也被海水吞没。

        乌桓战船折损过半，有幸生还之人即可抢救，可也无济于事。

        而此时鬼先生正在帅帐之中醉的不省人事。云游天下三年，除了发全白，便是酒瘾更大了。一连几日，几乎寻不到鬼先生彻底清醒的时刻。

        就在此刻，鬼先生迷离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端跪在地。鬼先生用力的着眼，才看清眼前之人，见其面色依旧苍白，抱怨：“臭小子，老救人一命容易吗？能不能回床上躺好？”

        萧澈无奈：“晚辈是想谢……”

        “打住！老夫救你，是看在义茗的面子上，要谢义茗会谢，你小子别瞎掺和了。来来来，过来陪洒家喝酒。”

        “……”萧澈刚醒，还有些虚弱，自然喝不了烈酒，可他也还是坐在鬼先生旁边，给自己倒酒。

        三年前，因为颜琤的死，鬼先生与萧澈心存芥，即使萧澈把怡仙楼的美酒都搬到鬼先生的院中，他也始终不肯见自己。

        而今，相逢一笑，萧澈也有好多话想和鬼先生说：“先生与义父的事，晚辈都知了！”

        鬼先生倒酒动作一滞，惊喜：“义茗和你提前过我？那他，那他怎么说的？”

        行走半生，闲云野鹤，到来只一语错解，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萧澈不忍，只好骗鬼先生：“义父说，说先生大才之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纵横捭阖，奇门遁甲无一不。义父一手丹青妙笔，笔下所画，十幅就有九幅是先生，义父总说当年他不是不愿跟你离开，只是萧家满门忠义之名不能被他所毁，他对你，对你有情有义。”

        鬼先生闻后，大笑不止，直到眼中涕泪滂沱，直到涨红着脸重咳不止。萧澈连忙轻拍鬼先生后背，帮忙顺气。

        鬼先生伏在案上，痛哭不止，萧年一句愿意，他等了三十年。等到白发苍苍，韶华倾负，等到半生离，独行天下。

        将萧年说过的地方，都去三次，“义茗，我来这里三次，第一次算你的，第二次算我的，第三次算我们俩一起来的。”

        将萧年最在意之人，拼死相护。当年萧澈从柳州回到庐阳，在萧宅之中，静跪整夜，他并不知，门外有一人也陪着他跪。

        只因萧年给自己的绝笔信中，只一句：独子萧澈，望赖照拂。

        鬼先生知萧年心倨傲，不肯轻易求人，只这八字，鬼先生便知萧澈对萧年而言，有多重要。

        半晌，鬼先生抹着鼻涕眼泪，对萧澈：“小子，你知我羡慕你吗？你，只是偷了他的钱，就能得他无尽的疼爱；而我呢？”鬼先生狠狠的戳着自己的心：“我，把这个都给他了，他也只是一句，萧某不愿。他何曾，何曾在意过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