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坐了会，曲衷伸出一只手，往前面指了指：“出了那个门，对面就是我的母校。”

        翟昰真的准备了一个故事：

        她偏找到翟昰的眼睛，低声问：“你知自由女神像为什么总是闭着眼吗？”

        生杀予夺，快意恩仇，当真是好厉害。

        上一句还在说职业德，这会儿又变成自由女神像了。她的思维让人捉摸不透，不过翟昰还是认真回答：“因为她是断案者，闭着眼睛，是力求客观公正，不偏不倚。”

        “可我不是她。”

        她似乎陷入了一段很遥远的回忆：“在课堂上，老师教我们职业德，我当时记得可清楚了。”

        最后她选择了后者。

用的，淡淡启：“哦……谢谢。”

        翟昰怎么会不知：“嗯。”

        在这些的时候，她整个人只剩木然的动作，没有的思想。像我脱离了我，在旁观生活。

        曲衷多么希望段宁齐能够骗她，像骗公安和检察官一样，说自己没过。这样的话，她还是可以用期待可能这几个字来说服自己给他辩护的。

        可是他竟然对她信仰的法律，对那些幼小无辜的生命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这个医生他医术高超，远近闻名，以德报怨。曾经有个小偷去他诊所盗窃，慌乱中摔折了，他连夜给他了手术

        她苦涩地笑了下：“现在我倒是全忘光了。”

        这个陌生的人名让曲衷一怔：“没有。”随后好奇心驱使她问出来，“讲什么的？”

        说完她呆呆地朝立在不远的照明灯看过去，灯杆的两侧各挂着一个小灯笼，很像自由女神像手中的天平。

        翟昰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他第一次这么近地感受到，原来她的职业是这么地矛盾，这么地痛苦。

        “翟昰，我错了是不是？”

        除此之外，她偶尔会弯下去逗蹭在她脚边的浪猫，也会帮忙捡一下落到她脚边的球。

        她今天的事情，无异于把她自己，一个刑辩律师，变成了公安，检察官，甚至于法官。

        现在被号码的主人发现了，还死不承认：“我……我托人查的……”

        她一直都打的他座机，座机可不会显示她的手机号。

        只是就这么一直放在内存卡里，从来没有拨通过。他像个保故事的档案员，不为人知地偷偷保着这个号码。

        在翟昰没来之前，曲衷就这么一直盯着那些红色的数字看，她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点的北山公园，不远正聚着一群广场舞的大妈，欢快的音乐不绝于耳。曲衷他们坐着的椅子旁边有一个分贝检测屏，上面的数字一直在变幻着，如同高烧病人不齐的心率。

        翟昰间溢出一点笑，还能说出这种话，不算太坏。

        曲衷不是，翟昰也不是，他们有各自该的位置和该有的立场。无法改变，亦不可动摇。

        从听到他那些话开始，到下定决心把录音公开为止。这段时间里，刑辩职业的德，和生而为人的德，后天和先天的这两种德，在曲衷的脑中疯狂地拉扯搏斗，相互掣肘，她快被压得不过气来。

        还能是哪来的，薛波组织卖淫案，他们相识的那个案子。她给他寄律师事务所函和委托书的时候，翟昰就已经把委托书上附的承办律师手机号保存下来了。

        曲衷“嗯”了下：“你说得对。”

        随后突然想起什么，她问：“你哪来的我联系方式？”

        她记得很清楚，老师教她的是，刑辩律师理应帮当事人提出无罪、罪轻或者减免刑事责任的辩护意见，维护当事人的诉讼权利。

        但完这个选择之后，跑上心的是更大的悔意和深深的歉疚。

        曲衷还真信了，她“哦”一声，缓慢而正经地说：“翟检，你涉嫌非法刺探公民个人信息，我保留对你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广场舞的音乐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风也退避三舍，似乎所有的静都是在为这么一个沉重的问句开。

        他只能想方设法地转移她的注意力：“曲衷，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有关海尔曼医生的故事？”

        上个问题不过是饵，目的是引出这一句，她真正想说的，可耻地躲起来逃避了几个时辰，最后不得不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