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忽而起了善念,想告诉尽冬事实上是我亲手杀了重伤的半夏,让他走得安心些,可后来又为自己的善意感到可笑,对一个灭族仇人,任何慈悲都是多馀的。
他的去留我已无心思再
,他和言羲一样,活着只是折磨,我一死,再无人能助他復生半夏,兴许他也是知
这点,才不再偷生。
「随你。」
而我……也终于自由了。
他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酒壶扔进天火中,仰
长叹:「到
来……还是一场空。」
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离开阿锦州、不该想着寻仇,若非我的执着,今日或许不会落得一族覆灭的下场。
信仰之争不会停息,幸运的是……我再也不必看见这些糟心的事。
「锦尘!不要!」方旭强行将言羲拖往神殿外时,言羲挣扎着吼叫我的名字,他很清楚在我刚才对他佈下冥术后,出了这门,便是永别。
尽冬突然笑了两声,我不禁问他:「有何可笑?」
「你啊,心给了苏隐隐,
却给了言羲那小子,最后倒和我死在一块儿,你说是不是
讽刺?」
「好热。」
团团天火中,尽冬拖着一
伤口走来,他在阶梯下的石
边上坐下,他靠着
子,拿起腰间的酒壶、愜意地品嚐起美酒,丝毫没有逃离的打算。
神的眼中,万物皆是芻狗,我们不过是在这名为天地的牢笼中
着困兽之斗。
今日之后再无青冥族、再无神殿、再无大祭司。
咒。」
急遽升高的温度难以招架,
上的每一
皆因高温而发胀发疼,我坐倒在地,见我如此,尽冬略带嘲笑说
:「看来你的苍穹大神不再庇祐你了。」
我笑着、哭着,用尽毕生的力量在他
上施下长达一世的指令。
可惜即使没了青冥族,也会有其它种族或庙堂出现,有人之
便有信仰,而人为其信仰足以倾覆一切。
火,最是乾净,它能销毁所有污秽,也能带走一切罪恶。
随着神殿之门的关闔,属于青冥族的清静终于回到了阿锦州。
「永别了,皇十四子。」
是呀,我竟遭天火反噬,确实出我意料,本来我也没打算独活,想着招来天火、烧尽一切,便自我了断,而当天火降临,我感受到天火之威,方知苍穹捨弃了我。
让他带着悔恨与怜惜而死,不正是对他的报復吗?
我释然一笑,倒在了地上,我拿出那枚雕有隐隐姓名的木雕,盼望着在另一个世界与他相见。
尽冬苦苦追寻多年,终究无法再见半夏一面,不,其实他们早已见过,只是尽冬误将半夏当成仇人百般折腾,我想这对尽冬是挥之不去的懊悔与自责,是他将心爱之人推上了绝路。
越过他的肩膀,我见到那鼎祭炉高高地遗世独立,神殿重建后,祭炉便从参天塔移来了这儿,我绕过尚未从惊讶中回神的言羲,从阿照、言冉
上抽出那把夺命之剑,提着剑
满是鲜血的兇
步上阶梯,在神圣的祭炉前,将那把沾染了各种血腥、阴谋与污秽的剑扔进祭炉。
〈全文完〉
他震惊地双眼睁的如铜铃般,我的用意他已猜到……。
讽刺,确实讽刺,不只讽刺,甚至荒唐。
「陛下!」神殿大门再次开起,方旭带人衝进神殿营救言羲。
这回,我终于不必再受苍穹捣鼓了。
他惊慌无助地叫喊、手足无措地挥舞,那狼狈的样子前所未见,他这一生都会好好活着、好好
会
无人之巔的寂寥与凄凉。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
蓝色天火自祭炉窜出、直衝天际,神殿屋
一遇天火像冰雪般逐步溶解,
飞的天火洒在神殿各
快速蔓延,一眨眼的工夫,眼前景色已被天火吞噬……。
忽然,一
落下的天火砸上我的后背,此等灼热与腐蚀交织的疼痛甚于世上任何一种刑罚,那是由外而内的层层剥削,从外
到脏
,一点一点、一层一层,直到一点不剩。
何止我荒唐,青冥族的存在也是荒唐,若我们不为供奉苍穹、不受苍穹眷顾而有冥术之能,今日何遭此祸?
「你会让我走吗?」他反问。
「你不走吗?」
或许因苍穹终于看清我不再信仰于祂、或许因我动了情爱上隐隐、或许因我和言羲有了夫妻之实、或许因我滥用冥术杀人
命,无论为什么,我都不在乎,我早就不奢望苍穹的怜惜。
站在天火包围的神殿中央,热气使我难以呼
,灼热的空气侵蚀着每一寸肌肤,原来……这就是天火。
过度的疼爱终会成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