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

        杉从纽约把亚莎的礼服带回来之后，反覆又飞了很多趟，绝大多数都是为了工作。虽然公司内的设计会议还是十次有七次缺席两次视讯连线一次本人参加，但至少有一次会亲自出现，这一点令李夏和罗新德大为欣。杉短暂进办公室的时期，他们就联手把杉的行程排得很满，满到连亚莎跟亚莉都要抗议「把设计总监还我们一下」。

        ──我绝对不会放你走。即使你不愿意，你想走，也没有用。不你到哪里，我都会把你追回来。

        木政浩跟赖橞芯的话讲得毒，但杉心里明白他们是出于纯粹的关心。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欧文跟芭芭拉之外，他的生活圈当中没剩下任何亲近的「朋友」。亚莎和亚莉虽然友善，毕竟少不了工作上的关係；而最后那一人──

        但他离开前，还不忘在杉上烙下痕跡。杉在穿衣镜里看着自己，浅色的发乱糟糟地披在颊侧，被来自窗外的阳光一照，看起来是金褐色的；就算披着被单也无法完全遮住肌肤，还是看得见锁骨下方、前跟侧腹佈满深浅不一的红点，杉用空着的手抚摸那些瘀血的痕跡，有些伤痕还在痛，有的周围有乾掉的血痕。最深的一块在左前，恰恰就是心脏的位置，是暗红色的。

        达则不一样。有过前次「被守株待兔」的经验，杉放弃了不通报自己行踪的作法，反正他怎样都必须进公司，怎样躲都躲不掉。执行经理也不占用设计总监的工作时间，杉在公司里的时候，达多跟他谈些销售状况或者业务期待的新一季风格之类的公事，然而，走出办公室后，他却一定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不杉飞回国的时间是一天或是一週都一样。

        「我不懂。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你也早就不再属于我了。但是为什么，即使过了这么久，你仍然不放手呢？」

        清晨六点半过后，杉很难得地早早离开住，赶在早晨的交通尖峰时间前往欧氏总大楼。他手机里亮着八点会议的行程。

        达的西装上没有酒味也没有菸味，但有很明显的百合花的香味。他几乎是一进门就直接将杉按倒在起居室的长椅上，杉本不记得他是何时离开。

鬼一样难看。」

        昨晚就是绝佳的范例，达在下午的主会议结束之后陪亚莎去参加社交餐会，取代了平常亚莉的位置。亚莉的反应是在下班之前对杉说「我好像也应该认真一下心理准备」。杉并不知餐会究竟持续到几点，但门铃在深夜十一时响起的时候，他选择了去开门。

        仅有他一人的房间当然不会给出答案，杉再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甩甩，拖着仍然在酸痛的四肢开始整理自己。

        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视线仍然留在前的红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