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江川指了指杂物室。

        江川低把心思放回松鼠上，嘴里不轻不重地吐出一句：「小烦恼也会像垃圾场一样积少成多。」

        等到不下了又要怎么理？

        陈谦和听了脱口而出：「平时不见你说，也不抱怨工作，还以为你没烦恼呢。」

        江川眼前一黑，感觉带有凉意的巾被盖到脸上，每个角落都被轻柔地拭一遍。大概给猫或者婴儿洗脸就是这种感觉吧。凉意退去，眼前是陈谦和笑盈盈的脸。

        江川心无二用陶土的样子恬静而愉悦，陈谦和鲜少见对方这种表情。

        江川板起脸举起灰手作势要盖到陈谦和的脸上：「怎么会。虽然大烦恼是没有，但我也有小烦恼。」语气悠悠：「多小的烦恼都是烦恼啊。」

        「你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吗？」陈谦和用手机拍下江川的大花脸给对方看。「这些泥土留在脸上没问题的吧？」

        刚出社会的小菜鸟会轻易透深层次的私事，老鸟一般看准人了也不会多说。恰巧江川陈谦和认识的时候已经是老鸟，陈谦和还是认识一年后才知江川比自己年长。

        江川挖起一块陶土想放陈谦和手里不料被推了回去，陈谦和举起乾净的双手：「等着给你挠脸。」

        「闭眼。」陈谦和命令。

        「如果之前学了手艺可能就不公司的工作了？」

        「你就叫我挠吧，别又弄脏脸了。」

        陈谦和坐到江川边，安静专注地看了几分鐘，问：「好玩吗？」

        江川嘴巴还没张开，陈谦和起走到江川的房间里，不一会儿提着一条洗脸巾出来。

        江川耸肩轻笑，把表面稍微乾了些的兔子放到陈谦和手上。「以前一直想学一门手艺，但抽不出时间，工作也跟手艺无关。」

        江川顿了顿，思量半刻才转过对陈谦和说：「举个例子，像是不敢跟喜欢的人告白。」

        陈谦和尝试让泥兔子骑到泥狗子上，每每都掉下来。

        江川说的「顺手」在陈谦和眼里可是平步青云，基本上一年升一级，同期的人都还在奋斗而江川已经领先了几步。倒不是「人脉」在作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江川的学习和工作能力。陈谦和自认与江川关係不错也是现在才知人脉的事情，公司里更是没有任何传闻。江川多是投了个好胎。

        江川注意到旁的人的动静，放缓手里的动作说：「不过还是乖乖按照父母的意思到公司上班，他们找的人脉我不好拒绝。」

        江川的眼睛不属于桃花型但眼尾有个先垂后翘的弧度，笑起来温柔，不笑时真挚。陈谦和听到回答不禁发愣，那个「举个例子」可以是完全虚设的，也可以是从真实情况中挑取一个例子，他分不清是哪一种情况。

里找到一块两米长的方形布块，摊在客厅地板上。彷彿小孩玩泥巴一样，江川坐在布上挖起一块陶土开始左右，茶几上的手机在播放陶土教学视频。完兔子狗，形态不算维妙维肖，但能分辨出来是甚么动物。

        「公司的事情得顺手了也有点安于现状的心态，学手艺这件事慢慢就有意无意地忘了。」

        江川微微歪然后又摆正：「可能吧。」

        陈谦和完表格过来看到一个坐在布上灰手灰脸的人吓了一。他走近了才看明白是江川在开发艺术方面的潜能。

        江川頷首。陈谦和到房里洗巾。坐在地上的人想了想，用手机找了几张松鼠的卡通图片，卡通把实物简化了又突出重点，适合新手照着来土。

        陈谦和压低眉出古怪的笑容揶揄：「愿闻其详。」

        那个投胎胜利者也不怕前同事在人脉事情上有所误会，自顾自地把话说完：「今天看到陶土才记起来这回事。着着感觉把自我缺失的那分给填补了──」他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小隙：「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