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还，而是想着要还，却不小心混着其他几本一起收了进去。于是，她从此就忘了有这件事的存在，然而，方清也从没有向她要过。

        一语中的。

        所以，她也终究也没有意识到，她认识的方清，可从来没有一句废话。

        方清这不是废话么！

        如果当时她多留点心、如果当时她多长点记、如果如果……

        方清垂下眸，把书到她手上，声音一如以往平淡，「手没伤到吧。」然后他转过，压下了长躯，「我揹你吧。」

        「不、能！」霍雅没好气。

        后来那本书，就这样一直躺在霍雅的书柜里。

        于是，霍雅只好就这么拽着他留下的书，闕疑站在家门口，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街角的路口。转回家的时候，瞅了一眼方清的书，嘀咕了一句：急什么，东西都没拿。

        可是声音太小了，她没听清，直到腾空的双脚踩到柏油地时，她才问了他方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可是方清却一句话也没落下，也不回，转就走。

        「呀！」话音未落，霍雅就是一声惨叫。

没有，就哑口无言杵在那，一时半会半个字也应不出来。

        斜阳散在方清的发上、肩上、还有侧边的臂膀上，将他映得红闪闪的，好不真实的模样。

        「霍雅。」很久，方清瞅着几乎都腾在半空中的鞦韆，很镇定地说着一点也不应该镇定的话，「你会摔──」

        浑都痛。

        有些事，就算痛了，也是不会收手的。

        霍雅深呼吐气、再深呼再吐气，气得终究没有应声。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她再次从书柜里翻出那本书，从里掉出了一封泛黄的信纸，才懊恼地敲着自己脑袋，当初怎么就忘了，方清这人，活得特别严谨，也从来不说废话，更别提落东西了。

        一来一往无声的对峙，片刻，方清才又为他的话下了註解：「我说赵城。」

        --

        长大后的霍雅，后来经常倚在当时那小公园的矮墙边，一个人举杯对月，怨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有多想两下呢？

        然而，方清只是平静看着，久久才吐了句，听着像是废话的问句：「痛么？」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霍雅仿似听见下的方清似有似无说了一句什么。

        頎长少年攥着书，背着光，缓步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能走？」

        「……」

        女孩抚着发疼的脑袋，一拐一拐从草坑里站了起来。

        因为一旦收手，那也代表将要永远失去了。

        她……不愿失去……。

        然而，她也知再多如果，也再换不回旧时光了……。

        一听这名字，霍雅便又立低下了，眼神既虚浮又空泛，鞦韆迎着风，越盪越高、越盪越高……。

        如果那时方清也在，她真的好想告诉他，他错了。

        长街上，夕阳下，叠层在一块的人影被拖驳地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