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校长室时，顾盼晴还在一种十分震惊的境况。

        顾丰鼎……都不问问她事情始末，就直接这么把宋夫人给气晕了吗？

        啪！框！啷啷啷……。

        顾盼晴虽平时也是嚣张飞扬、仗势欺人惯了，可、即使如此她也知，按常理来说，通常家长接到这种自己儿女在学校干了什么被训的事，都是要发飆的。

        于是，在转过那个走廊转角的时候，她还是这样訥訥问了他一句：「我说我没错，你就信了吗？」

        宋夫人愣两秒，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往一旁摆饰桌横肘一扫，插着一簇百合的緻花瓶碎了一地，还有几滴水珠波及到顾丰鼎的高级鞋。

        「我女儿。」从至尾沉默不语的顾丰鼎终于开口打断她的嘵嘵不止。他顿了一顿，对方亦是跟着瞪眼，竟一时语詰，好似没料到顾丰鼎会突地打断她一样，有些怔愣。

        不晓得是否被看出了什么？

        方才顾丰鼎说──我女儿。

        有一簇很轻微、很不容易发觉，却确实、无比真实存在的意悄悄掠过她的心。

        于是最后，还是顾丰鼎客客气气朝校长先生落了一句话，才把他的魂给唤回来。

        「我女儿，即便是错，也轮不到外人训斥。」

        「不过……」顾丰鼎忽然疑惑地回过，望着自家女儿陷入了某种沉思。

        许久，方才再次沉疑开口。

着唐文哲满街跑的风言风语给一併抖了出来，直呼这个女孩子真是没有家教……等，诸如此类。

        语落，她望着顾丰鼎宽厚的背影顿了顿，遂跟在后的她也跟着一佇。

        「你女儿……」宋夫人愈说愈上口。

        这个宋夫人也未免太多嘴！

        轻飘飘两句话，之于宋夫人却是杀伤力十足，血量直接掉到百分之一，顾丰鼎凉凉一笑再补上最后一击。

        顾盼晴一听，微微向后踉蹌退了一步，不知如何应对之际，只有懵懵望着顾丰鼎，然后缄默不语，任凭他猜疑的目光定定落在自己眸底。

        他没有回，所以顾盼晴看不见他脸上神情，只觉声音沉沉重重，却又教人分辨不出是哪一种情绪。

        「……」

        顾宋两家他都开罪不起呀……。

        这个宋夫人与家里那个小夫人好似值得拚上一拚。

        语罢，宋夫人倒抽一口气，血量直接归零、昏送医。

        顾丰鼎认真定睛在那双睫膏刷好刷满的眸底，如此疏冷而威怖：「我女儿，少不经事却并不无知。」

        校长哑口不知所措。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他轻慢睨了眼满地碎玻璃，又瞧回宋夫人眼底，「现在，谁更没有教养？」

        「刚刚那人说的、唐……唐什么的，又是什么？」

        「……」

        彷彿有那么一瞬间，心中所有与日渐长，已然深不可测的空虚与荒芜，好似都要被这三个说来平凡无奇的字眼给抚平般，不再那样张牙舞爪、蓄势待发地等待时机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一样。

        她忍不住都要想，若是他不提起，她都要不记得他们还有这层关係了。

        顾丰鼎却只是变不惊静静站着，瞧她。一阵对峙无语的静默后，方才徐徐开口。

        「多谢您称讚我女儿，她确实漂亮。至于教养……眼下看来，也确实比您多上许多。真真多谢您这个反面教材啊，宋、夫、人。」

        顾盼晴眨眨眼，这样来回一折腾，已经接近放学时间，冬日落阳来得早，天色已然有些昏暗，夕红落到她的上、发上、眼睫上。白色的球鞋也染了些许的红，足尖若有所思点了点地，双手藏着心思般揖在腰后。

        即使不发飆，也理应念上几句。可是……

        小的已经这么不可理喻，没想到老的更蛮不讲理！

        顾盼晴嫌恶退了一步，退离战场。

        果然什么父亲养出什么女儿来！

        都是遗传！

        一秒、两秒。

        「……」

        「您还不叫救护车吗？」他问，语气微讽。

        遗传！

        「……」

        「你女儿不无知，难我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