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未竟者，就弃市以后将尸拋入应龙湖中。真真假假，不甚清楚。

        此地山势甚高，战时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底下的军队阵势，当初元军的可汗蒙哥，就是在围城时被此地的弩兵杀。

        葛停云已经能看见不远高台的样貌。

        年轻人又说：「你知，万历武功录，为何后来就没有再写大夫葛氏的下落了吗？」

        葛停云说：「这样的小人物，自然是不需要写下来了。只要他与朝廷无关，就没有人会写他。」

        「因为杨应龙在下令修筑水龙囤以后，就将葛氏下狱了。」年轻人说：「或许是鸟尽弓藏。不过也因着这个缘故，明军大胜以后，神宗放了杨氏全族，将国中群臣充军发，却独独放过了葛氏。」

        被关在监牢里的日子，就算是样子，也不可能好吃好喝的，多多少少得受折磨，否则凭神宗的才智，又怎么可能会信以为真？葛停云心想。他回问：「书上既然没有写，你又怎么会知呢？」

        「他在我的梦里出现，他告诉我的。」年轻人说：「我梦见了葛氏。梦见我曾眾叛亲离，孤苦无依。即使如此，他也可以连饭都不吃，只为了省下那些钱，用来为我收买人心。」

        两人到了台上，登高望远，山腰的水龙囤、应龙湖、应龙坝，一览无遗。山下蜿蜒的溪水与苍翠茂密的森林，景緻本是美丽的，却因着这些迷雾而看上去有些诡譎。

        葛停云抚摸石，发现上面雋刻着半闋词：「酒酣应对燕山雪，正冰河月冻，晓陇云飞。投老残年，江南谁念方回。东风渐绿西湖柳，雁已还，人未南归。最关情，折尽梅花，难寄相思」还有一半，不见了。

        年轻人也过来查看，「停云台本是战时用来给斥侯、弩弓手、哨兵等人驻守用的，怎么就有人这么好兴致，刻了一首《高阳台》在这里，倒不像是正经的地方了。」

        看着眼前这些云雾，想起宋玉的高唐赋，巫山云雨，又想到阮肇上天台以后，与仙女共结连理的故事，知那年轻人意有所指，不知为何，葛停云竟脸色一红，忙说：「词本的意思不坏。或许是刻的人，有个必须送走的朋友，登高使他伤怀，这才刻下的。」也不知究竟为什么，要替那刻字的人辩解。

        才说着，就发现附近有土丘，他想，这是不是祭神的时候洒酒用的块垒，想到古人特别喜欢把书卷埋在山里，心里又直觉必须看看，于是过去徒手刨了开来。

        半块小小的石碑微微崭，「你来帮我，」葛停云叫。两人合力将那块残碑从地里挖了出来。

        葛停云研判，前半段或许在写台子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而建成的，但毕竟没看到其他的。他挖到的这一块上，则写：

        「余因念故旧，未敢引决，尚息人世。思昔人之名，故名此台停云。停云，犹雨也。与其相识三十年，相之事，夜輒梦见，然故人既远，往事总成一梦，过眼皆空。停云才智过人，号小诸葛也，时人谓其太宗杨文再世。余因举事而无所归止，陷其于不义，思及此事，一一懺悔，即书于此。」

        还有些内容，提到葛氏不擅长与其他朝臣相，为人木訥，喜欢以树枝、算筹、石等排阵，所以朝中的人都视其为异类。杨应龙自小与他一同长大，某日，他的寝失火，葛氏本为文臣，却能奋不顾进入救驾，因此就算有其他臣子进谗言，杨应龙仍继续重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