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经地义的事吗？」现场观眾虽多，却无人听信。有人望他脸上啐了口唾沫，说：「住口！你是个男人！」

        兆尹大人敲了惊堂木，冷声喝：「旁人肃静！罪人还有什么遗言，儘交代，说完就行刑了。」

        钟子透说：「如果我的事，有哪件是罪，不符合人情义理的，我死后，就得远远的，立刻；若我所之事，皆合圣人情理，不过知恩图报耳，我死了，就待在原地不动，端正趺坐，当即入般若之境。」

        子透说完，兆尹大人一声令下，禁子将他靠上狗铡，放入木板中，钟子透闭目不语。

        禁子拉绳，狗铡刀落，「咚」一声，掉在地上定住，地虽平，却不动。

        待与切作两截，尸跟着落地，好比佛祖结跏趺坐般，仵作去摸，尸已经冰冷、僵，宛若坐化。

        仵作纳闷：「一般死者，最快要三到四个时辰，尸才僵，此事当真非比寻常。」

        还有馀的二三事：长生虽非主使者，仍被收进牢中关押。杜天虽望同死，兆尹却：「绝不可遂罪人之愿，你必须为朝廷尽心尽力，偿还你所犯之大过，怎可容许你下九泉去见那钟子透？」于是收监，后放边疆，服役终生。

        钱若为告子透之灵，回乡接钟母进京收尸停灵，并在京中为子透整修坟墓。

        子透死后，钱若很是悲痛，告知妻子：「我着手作传，叙述子透世，夫人觉得如何？」

        钱夫人：「钟先生行刑之日，妾虽碍于面无法到场，钟先生豪侠之语，倒也听说一二，当真了得，往日是妾误会钟先生品行，还请老爷务必笔录，为后世所永传。」钱若大为振奋，向子透坟墓掷茭，亦得首肯，方才落笔。

        内容大抵如此：孝顺钟子透，为奉养寡母，遭人蒙骗，沦落为娼。凭一己之才，成花国魁首，得眾人供养，却拋弃名伎分，只愿作杜天将军的军师，反抗暴政；惜杜天一伙遭朝廷剿灭。钟子透本可独自偷生，却义薄云天，不惧艰险，伙同长生来到京中营救杜天，当真国朝第一奇男子。

        传成，钱若命书商抄写布。

        此事本离奇，主角是一名男娼，竟同时与三名男子有恩怨纠葛，惟钱若担心自捲入此事，便隐去自个儿姓名，以他人作梳拢及收留钟子透一事。

        眾人读传，有的觉败坏风俗，世人却多以钟子透定然受了冤屈，否则怎会受铡坐化？

        自传始布于世，京中顿时洛阳纸贵，雕版再製，竟不及销售之速。圣上觉察传中对圣朝有所詆毁，便下令烬燬，犹不能断绝。

        为避查钞，这〈欢喜佛传〉被恨不得与钟子透交接之士子编成南曲，更名为《欢喜法传奇》，四传唱，却被查禁。

        一日良辰，眾目睽睽下，钱若请师傅将子透断接回颈项，为其贴上金箔，塑为佛像，安上莲座，供奉于新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