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的少女静静地吐出近似于梦囈的话语：

        「『存在』是什么？即使你看得到我、摸得到我、听得到我，儘你能从我上找到学生证跟健保卡，这就能证明我的『存在』吗？」

        我没有回答。应该说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已经超出我的理解范围。虽然在「哲学社」，但我加入社团这一个半月以来真的连一本哲学的书都没碰过。甚至连社团名称的「讥睨哲学」是什么意思都搞不清楚。纵使我也没见过她有翻阅类似的书籍，但她偶尔会出现这种玄之又玄的发言。

        大概过了两站之后，我才勉强对她说：

        「如果用证据说话，既然我看得到你、听得到你，也知你持有合法的分证件，那么对我来说，你是存在的。」

        依然闭着眼的少女没有答腔。我猜想她大概是睡着了，因此也就静静地拿出英文课本背单字。虽然应该是没办法赶上明天的英文课小考。

        我们是将近晚上六点离开学校，然后搭公车转捷运到台北车站后，上了一班南下的区间车。由于是直接用悠游卡刷卡进站，所以我并不晓得夏络儿的目的地是在哪一站，但我猜想至少是新竹。而夏络儿一路上也没有多讲什么，只是一直玩弄着手机，看起来就如一般放学后通勤回家的女高中生，而不像是准备要理什么重大刑案的少女侦探。

        约略两个半小时后，我们搭的车抵达了新竹站。早已醒来并弄着手机的少女领着我下了车。

        然后，我们入住了一间青年旅舍的双人房。

        「等一下，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的『侦缉队』还没有比对出相似条件的工寮所在地，所以我得找个地方当成临时的据点。」

        语调如同往常平淡而冷静的少女依然摆弄着手机，由我拿着房间的钥匙，我们穿越了旅舍的大厅并搭上电梯。

        「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可惜不受主社会的待见，使得他们只能在网路的彼端以替别人办一些琐事维生。儘如此，他们每个人的薪水并不便宜，我不得不节省一下自的开支，没办法租两间单人房，只能请你将就一点了。」

        「即使如此，一对高中男女入住一间双人房还是不太好吧？而且还是一张床！」

        「我个人是觉得比两个大男人一起会好一些。」

        她终于放下了手机，稍微梳理了一下发：

        「那样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视情况，也许会导致目标產生戒心。你一定很想问为何我要留着超过腰际的长发，并且穿着裙子到现场，对吧？」

        「嗯，我是有想过如果是像赖诗翠那样长度的发，并且穿着运动的话，应该比较方便行动。」

        「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如何呢？」走进电梯的她转过来，双手轻轻着裙摆两端。

        「呃，很可爱？」

        少女白了我一眼。

        「像普通的女学生。这样就可以避免对方对我有戒心，甚至可能因为轻视我而吃亏。如果不是你突然闯入的话，我早就用膝盖重击霍甫杰的心窝。只要不在乎走光的话，裙子比子有更大的活动空间，并且还能在底下藏东西。至于这长发确实是个累赘，但有助于在鑑识犯罪现场时，避免把自己的发误认成兇嫌或被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