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二开始，一直到了大学，他始终没有停止自残，但也没有放弃过活着。

        当他们撞破然晋家大门和浴室门之后，看到的是好友握着一把沾满血的刀子、闭着眼睛躺在磁砖上。原应冰凉的瓷面都被他的血染温又回冷，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肤更是病白得丝毫不似生者。

        正对峙的两alpha皆是一愣，帆煜分出一点心力看向缩在伴侣背后的beta。

        以安躲在贺奇后面，朝来者出怒色。

        他浑浑噩噩地

        「……你凭什么？」

        「你好，请问……」以安的话没问完，呆在门后。

        少了阻拦的力，帆煜顺利推开了门，却因为以安的话而只楞楞立在门外。

        「以安，别……」

        那一天，然晋的声音多么无力又绝望。

        帆煜眼睁睁看着那beta在面前甩上门，而自己僵得无法动弹。

到了工作，而贺奇决定带职读硕士，最近在规划办婚宴。

        以安有时会看着好友，思索他瞳中的那些「家人」。他替然晋感到不值，奈何然晋表面上弱，实际就是个固执的傢伙，非要等。

        他掩了掩门，「……我们也不知，不好意思。」

        「以安！」贺奇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继续。「别衝动，动口不动手。」

        「你果然不知，哼。」

        红血与白瓷的对照那么强烈，那么刺眼。

        贺奇也过来了，站在以安后带着戒备看这不请自来的访客。

        他不想回家了，永远待在这里算了。

        「……住院？」

        「我的话到此为止，」他的心理再坚强也挡不了汹涌的泪意，但他强忍着不肯屈服。「我告诉你，就算我们知然晋在哪，也不可能说出来。」

        「然晋不想回去那里，」以安的眼睛都憋红了，贺奇险些拦不住他。「不是讨厌然晋吗？那就别让他回家啊！过来找他又算什么！」

        感应到另一个alpha的注目，帆煜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变得更加躁鬱，信息素也不自觉放了出来。

        然晋输了两千毫升血，才堪堪从鬼门关前救回。

        以安站到贺奇前面，双手抱。贺奇也沉默了，似乎是想起了那副景象，神色凝重。

        贺奇本就不想与这人纠缠过久，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决定要蓄力等一个爆发立关门。

        他说，beta是个无用的种族，没有人希望自己活着。

        「我不会动手。」以安甩开自家alpha，冷冷地看着帆煜。「你本不在乎自己的弟弟，连他住院都不清楚！」

        一隻手挡住即将关上的门，力气与对方不相上下。

        「在找到然晋之前，我不会善罢干休。」

        门外的alpha笑着，上飘来菸味，无端让人生出一阵恶寒。

        结果呢？他心灰意冷。

        「你知吗，只要问一句『想不想回家』或是说『beta也没关係，beta也很好』，他或许就能够站在这里。」

        「我是然晋的兄长，帆煜。」男人尽力使自己的外表看来和善一点，然而只要想到面前这beta可能就是让弟弟逃走的帮兇，就压抑不住心底的痛与恨意。「然晋没有回家，我想你们应该知他在哪。」

        「忽视了他那么久，这种时候却拿着『家人』的名义要他回去，你知然晋有多恨吗！」

        「不知就是不知。」贺奇咬定他们没有，下了逐客令。「我们还有事，请走吧。」

        「我不！」以安紧紧扒着贺奇的臂膀，「你说你是他的哥哥，那你有想过然晋的意愿吗？」

        熟练地删除了通话纪录，沥乾拖把，接着一声门铃响起。

        「很抱歉，他也没有和我们联络。」

        帆煜额爆起青，「我知你们把他藏起来了。」

        忽地，他回想起然晋病态般细瘦又伤痕累累的手，上的血远比那人眼底的多了不知一点。

        「你知然晋的手长什么样吗？他划了多少刀你知吗？」他想衝上前抓住这男人的领子，厉声质问。「然晋说，父亲要他回去，可他不想回昱迦工作，因为自己没有能力……那个晚上，他把自己的静脉割断了，在医院躺了三天，没有一个『家人』过来看他。」

        以安越过伴侣的肩膀偷看帆煜，见到那佈满血丝的眸子。

        最后三个字简直是咬着牙齿在说话，帆煜很克制不让自己失控，可以安仍感觉到空气中浮动的暴躁。

        「不。」

        亲眼看到好友这副模样，给两人的衝击不是一般的大。

        对方后面的贺奇闻到了他刀锋般的攻击信息素，扳着伴侣的肩膀往后，调换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