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我不该这么自私，当年舍了你，如今又奢望和你成为爱人，可我……可我真的很喜欢你，两万年来从未变过，原以为早已破灭的心愿有一日竟死灰复燃，近在咫尺，让我怎甘心就此放手？”

        他说你先走吧，我还想多坐一会儿。

        “我也会离开，我要去一件被耽搁很久的事。”

        “当年你说要和六师兄一起去边陲险境探寻珍稀神兽，只是后来……被诸事耽搁，现在你卸任了，也该重拾这趟旅程了。”

        “这六年来，我也很开心。只是，我现在想起来了，这一切都必须结束了……”

        “其实，我也对鲸骨灯许愿了。”

        “所以，我们是真心相爱过的。”

        小鸣的告白，让赤瑛心下震动不已，他几张口，话到嘴边又倏尔哑然。可还没等他回应，小鸣又神情落寞接着说：

        “谢谢你，小鸣。”    许久，赤瑛开口，他周的氛围不再是紧绷压抑，而是前所未有的松快明亮。

        那年的夜色低垂，广阔荒野，在鲸骨灯点燃后，她恍然感觉天地间只剩下他们。她偷偷看向阿玉，见他神情虔诚只看着烛光，心里有些期盼又怅然，盼他是在想她，怕他是在想别人。

        小鸣没有带走太多东西，只背着一个小挂包就离开这个生活了五百多年的藏书楼。她不舍地摸过书架和窗台，六楼的凌霄花感应到她要走了，全的藤蔓都缠了上来，留恋着她的温度和味。

        她的这番话说完，二人皆是缄默许久。小鸣感慨着时光长河，天命弄人，而赤瑛却像终于从某种噩梦中惊醒一样。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我要去找阿宝。不我的脱胎成仙，是不是我们对鲸骨灯许下的愿望所致，但是我今日能站在你面前，都只因阿宝。是它救回了我，我不会让它孤零零地在尘界轮回。”

        “我对它许下愿望，我希望能和眼前的少年长长久久，白首不分离。”

        “我一开始并不知，是这鲸骨灯的缘故。我以为这六年来，我和你的情感是真的，我真以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是我决定在楚云境投下荒秽之气，削弱阎魔大刀和魔君，是我害了刀中生灵皆数沦为荒魂，是我害了九神女殒落，害了仙界生灵献祭自己，害了你和阿宝受尽苦难。”

楚云境，因为我真的不知，到底该怎么才能结束那场战争，所以我接受了太子的提议。”

        “如果当初我没有作出那个选择，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如果当初……”

        “不是两万年前还是现在，我们都是相爱过的。”

        她莫名有些怅然若失，又很快将这个念抛掷脑后，转大步离去，离开藏书楼，离开海角崖，离开九重天。

        海角崖又起了风，檐下风铃叮当作响，赤瑛感受着微风拂面的凉爽，好像又再一次闻到了花香和星光。

        她悲伤地看着他，又突然绽放一个笑容，望向桌上的鲸骨灯，抹掉脸上的泪痕。

        “阿玉你还留在九重天吗？”

        寥寥数字却像针一样，猛扎向赤瑛心，他们之间的纠缠不是只有群峰时的少年情意，他接过了她的话，自顾自地说：

        小鸣想起两万年前的那些少女心思，不禁失笑起来，有些怀念。当年阿玉对她这般好，又这么好看，她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是不是，曾经也有人一直这样仰视寻找着她？

        “阿玉。”小鸣突然叫住了他，赤瑛抬，方才发现她早已落泪。

        赤瑛没有回答，只是温和笑着与她告别。

        小鸣看向他，也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不是的。是如果当初没有战争，一切一定都会不一样。一开始就没有战争，你又何须作出那两难的选择？当年事发之时，我的心里满是仇恨悲愤，对你是恨之入骨。如今再回首，虽不能说是完全的释怀，但至少看透了一点。你我和所有无辜的生灵，都不过是战争的牺牲品。”

        所以，她也看向了那盏鲸骨灯，在心底深真切许愿。

        小鸣走出大门时，心下一个悸动，突然抬首回望八楼，阳光灿烂刺眼，她只隐约看到赤瑛朦胧的轮廓。

        说到这儿，小鸣有些欣喜雀跃，而没看到赤瑛脸上微妙的神色，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同样很高兴。

        “离开前不去西天佛境的莲花池看看吗？”

        “我已经去过了，还在石碑上找到我的名字。看到池中的莲时，还是有些难受，也不知爹娘和哥哥们在梦中过得好不好？可后来有一个扫地老僧跟我说，时机将至，荒魂们或许快要能渡化了。西天的佛光佛音照了两万年，也该是时候了。”

        赤瑛并不惊讶，早已料到小鸣定会如此。

        小鸣却看向他，眼神坚定地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