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昉装耳聋，微微欠，与李令之视线齐平，笑：“县主，叫声哥哥来听听吗？”

        她接住了，还是没接住？

        额上凉，人很热，病的很重。

        崔氏父子俱是一愣。

        “失礼，原来不是小郎君，是靖王府的钟离县主。”崔攸之也暗暗吃惊，觉得小孩子家一本正经的模样格外有趣，有样学样点了点自己，微笑回：“臣崔攸之，现任御史大夫。这是犬子崔昉，县主已认识了。”

        崔昉将珠子放她手心，笑：“这是新弄来的番琉璃珠，县主来玩会儿弹子吗？我已遣人去报宗正寺了，等宗正公得空，就接县主回去。”

        李令之拖长音“哦”了一声，实在不感兴趣。

        越想，越疼，像被什么东西一下下地凿着，怀疑已经出现裂了，疼痛四下窜。

        “奇了，竟有这等事。”崔攸之失笑，待二人近前，随口问：“你是哪家的小郎君？”

        崔攸之好笑：“县主虽年幼，却是圣人族妹，同你娘一个辈分。你想占谁的便宜？”

        他开门进屋，见父亲已坐回桌后，扬声：“阿爷，对面那小郎与你一见如故，自个儿跑来啦。”

        他接过李令之，顺手捋了捋她柔的额发，欣地感慨起来，“阿昉你看，还是女孩儿好对吧？男孩子都是越大越不可爱，你当初就够我痛，阿昭也一刻不停闹腾，哪能这般乖巧。”

        李令之仰起脸，一瞬不瞬地盯住崔攸之，仿佛在他脸上寻找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崔昉刹时反应过来，“咦，那这是……”

        *

        一旁崔攸之乐不可支，取笑崔昉：“以前徽仪在内学堂教书时可最受小人欢喜，你不如她太多了。”

        裴珣接连几日来淮南王府探病，遇到病号有神起，终于能坐到榻前。

        崔昉忍俊不禁，“看来小郎天生胆大，我弟弟小时候在中丞公房留过半宿，往后说什么也不肯再来了。”

        “胡说八，小心被你娘听见回去吃家法。”崔攸之云淡风轻送他一眼警告。

        “阿爷嫌弃小七别捎上我，我小时候明明很乖。”崔昉抗议完，想到了绝妙的好主意，“反正我们家没女孩儿，不如小县主来给我妹妹嘛。”

        李令之左右为难，“可我有哥哥的呀。”

        崔昉：“多一个哥哥也不错嘛。嗣王殿下正是读书的年纪，课业繁杂，平时不大有空对吧？我在弘文馆可自由啦，县主想玩儿什么都能陪。”

        崔昉一时噎住，讪讪：“王待诏是国手，殿下也不遑多让，我还差一些。”

        李令之脸色苍白

        直到崔攸之眼中透出诧异，李令之才指指自己的鼻子，认真说：“我叫樱时，在等哥哥下学。靖伯伯有事出去了，将我托给宜昌翁翁照看。”

        “回家去一定同娘子请教。”崔昉悻悻应声，从袖里摸出几粒晶莹剔透的彩色珠子，一下捉住李令之的目光，这才感觉找回点面子。

        李令之点点，记住但并不关心，伸出两条细细的胳膊，朗声：“要抱。”

        琉璃珠四散落，重重的，仿佛砸在上。

        崔昉沉默须臾，忍不住：“阿爷，这真是县主，不是我哪位不为人知的妹妹吗？”

        一病起来天翻地覆。

        李令之眼前一阵阵发黑，难耐地蜷起呻，昏昏沉沉间，好像听到李成平的声音在暴走：“怎么一直退不了烧，都干什么吃的！”

        李令之听得好奇，“靖伯伯在教我弈棋，崔校书比靖伯伯厉害吗？比王待诏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