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不上脸，乍一看倒端正，凤目水，七分醉意烟消无痕，气却渐渐冒出来。他输太多，再不肯当冤大，卫骁便改玩儿弹棋，既不用动脑，还安抚冤大的情绪，两全其美。

        卫骁调防宁边军没两年，现下算是赋闲在家。他的迁转还压在中书，卫恪私下透过意思，以后当是留京，不知御前哪一军。

        卫骁有了着落，就开始好奇崔昭，卫恪又闭口不言了。看亲爹悠闲如故，崔昭不像要获罪，前途却未可知——他升通判已是捡了漏，为沧州事上一脑门弹劾，不适合破格擢升。

        “这回空出不少位置，前科进士摩拳掌，吏提前办了考评，就等开年放人。不知你之后会去哪里，要再是地方，又得好久不见。”卫骁把自己说焦虑了，“你二哥崔昶现外官考评，他会不会卡你啊？”

        崔昭有些无语表哥的异想天开，“他怎么敢？”

        卫骁如释重负，却和崔昭的意思风不接，“也是，你在圣人那儿挂了号的。”又忍不住：“我说你当初别扭什么，非要去沧州，要是留在京城，现在也是圣人近臣了，哪让崔昶那眼睛长脑门上的小舅子凑近去。”

        崔昭喝多了有点犯困，反应比平日慢了须臾，心不在焉：“我那会儿才多大，给人指着鼻子骂，当然不高兴，去沧州又没什么不好。”

        “是没什么不好，就是哪儿哪儿都耽搁了——别瞪我，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之外人人都说。”卫骁笑，“我面圣出来正好碰上玉华，就聊了一会儿。听她话，圣人摩拳掌要给你媒，崔公似乎也不反对。阿爷更别提了，刚回家我就被审到大半夜，从孩子问到红颜知己，说你一个没有还一脸失望。”

        崔昭简直大如斗，“舅舅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放几年前，逍遥自在的卫骁当然不会明白卫恪的郁闷，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有妻有女，上有差使，边关地方转过一圈，鬼使神差就顿悟了卫恪的遗憾。

        “你现在也算立了业，可不就轮到成家了？”

        崔昭不堪忍受地扭过脸，一听婚事就开始装耳聋，仿佛万事与他无关。

        卫骁闲闲数起了指，“萧娘与我提了嘴，她也常随阿娘出门，有幺幺在，又年轻，与夫人小姐都说的开，见过不少小娘子呢。阿爷若认真要给你订一门亲，光躲是不行的，躲到他急了，联合崔公直接敲定哪位小姐，你应还是不应？”

        崔昭浑然油盐不进，“舅舅成日在里，哪能想到什么人选？”

        卫骁其实也没绪，只是他毕竟早回家半月，四串门吃酒，密集地经受了几年份八卦的洗礼，在崔昭跟前胡扯底气十足。

        “谁家没个女儿妹子？里也多的是女官嘛。“卫骁张口就来，“远的不提，你记不记得淮南王那妹妹？如今就在中书当差。我在京城与李从南喝过一次酒，她还来席上坐了会儿，居然没半点小时候动不动就病的样子了。”

        崔昭眼一，指上不当心太用力，飞出的路径偏离目标，从桌缘了下去，原本大好的局势瞬间扭转，又被卫骁占了先。

        卫骁高高兴兴收拢他的战利品，许久没听崔昭搭腔，正疑心他睡着了，崔昭忽然低叹一声，起要走，“这事哪是我选人，人选我还差不多。”

        崔昭口闭闷，一盏烛入目能晕出几个分，凝神去看又渐渐糊开柔的光圈，实在是难受，修长的躯不由得晃了晃。卫骁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