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到一种可能。

        但他还想再睡一会儿。

        “……谈女士。”荣琴突然叫住了谈秩。

        谈秩很清楚荣琴的意思。

        荣琴意识到这十分奇怪。

声音。那很轻微，但他还是能听见,  所以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尽窗外依旧纷纷扰扰，但是,  他情愿在此时注视着他年轻恋人的睡颜。

        那些可能被繁星计划渗透的高层，对如今的局面和计划的失败感到措手不及，因此还在商讨后续的应对措施。

        现在他坐在虞时的旁,  静静地陪伴着他的向导。

        即便中枢已经发来无数询问函，即便星际网上已经因为这场袭击而彻底轰动，无数言蜚语遍布网络，但是，格兰星官方却始终没有对此发布任何消息。

        ……或许他们真正在等待的，是虞时的醒来。

        他们已经将这一次的危机解决了大半,  至于剩下的……

        所有人都在等待。

        好在谢尔菲斯还清醒着。

        “谈女士。”荣琴又一次说，“我们现在还能信任谁呢？”

        但是……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  虞时过度地使用了自己的神力，包括对整个格兰星设置神力屏障，以及彻底清除那个信息云团。

        ……尽许多人对这份名单的来源颇为疑惑，但是在手忙脚乱之下，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爆炸中，她望见将孩子托举出废墟的父母，望见因为死亡和伤痛而哀嚎的成年男人，望见小的女人用力掀开一块沉重的石板，望见救援人员焦虑而绝望的面孔……

        谢尔菲斯伸手抚摸了一下虞时的发，然后低声呢喃着说：“安心睡一会儿吧,  小鱼。”

        如果他们已经错失了阻止前一场灾难的时机，那么，下一场呢？

        在这个过程中，谢尔菲斯的神力也所剩无几,  但他习惯了这种感觉,  因此强撑着痛,  好了后续的收尾工作，将虞时带到安全的地方让他好好休息,  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但是在他皱眉之后,  那声音却立刻消失了。这让他觉得舒服多了。

        她锐地注意到，在这一团乱局之中，谁都有自的顾虑、谁都有自己的考量……但是，他们――虞时和谢尔菲斯，和他们的同伴――他们没有。

        但荣琴不会坐以待毙。

        这让他的神力消耗殆尽。

        她同样怀疑起格兰星。

        这场袭击，以及，随之而来的污染者的出现，都是十分顺利的。如果不是谢尔菲斯和虞时在，那么格兰星很有可能真的被成功偷天换日。

        或许，繁星计划同时扮演着疯狂的袭击者与灾后的重建者？

        谈秩想到了刚刚的灾难。

        谢尔菲斯眯了眯眼睛,  出了一抹不明意义的笑容。

        同时，他们还掌握了令敌人都措手不及的力量。

        所以,  虞时茫然地想了一会儿,  就本能地通过纽带轻轻戳了戳谢尔菲斯,  然后又昏睡过去。

        荣琴奔波了一天。一开始是因为万族博览会那边的救援工作，后来则是因为虞时和谢尔菲斯的发现。

        在某一瞬间，他糊糊地想，是谢尔吗？大概只有谢尔菲斯会这么关注他的情绪想法了。他现在应该醒过来，跟他的谢尔说他没事……

        清醒着的谢尔菲斯,  哭笑不得地感受到虞时轻微的动静。

        在这个时代，在无数信息将要淹没人们的时候，最应该发声的存在，却没有说话。这里出现了一个信息真空。

        查理・博纳尔已死，暂且不去说他。但是，剩下的三位城主，却都好似决意闭口不言。

        格兰星的危机看似已经过去了，但其实只是明面上的爆炸、死伤暂时停止了。这颗霸主星球此刻仍旧暗涌动。

        但即便如此，她也锐地注意到，格兰星的上层有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

        而现在虞时还没醒，谢尔菲斯闭口不言，谁也无法确定局势究竟如何，所以他们只能按兵不动。

        而那些没有问题的高层，则同样因为这场袭击而感到错愕。他们当然会怀疑，自己的同僚是不是出了问题，是不是成为了那个邪恶计划的一员。因此，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这让荣琴心下生寒。

        如今惠顾城已是深夜,  救援工作仍旧在进行中，但是大分民众都已经被安置到安全的地点。那些疑似被神维度的信息污染的仿生人、人造人等等，也已经在抓捕中。

        他的小鱼又睡过去了。

        谈秩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也不清楚太多。她只是以中枢的名义过来调查失魂症，却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复杂的情况。

        那一切都压得她不过气，让她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让她怀疑他们究竟在什么。

        她很想冷淡地、漠然地应付荣琴的问题，她知中枢也在等待更多的信息，以她的份，她更加无法轻举妄动。

        为什么格兰星始终保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