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野笑了笑，望了一眼不远凉亭里的夏允风：“对了，我又碰见小风了。爸，我还是放不下他，十年前就喜欢，这么多年也忘不掉，你都知的，对吧？”

        “一直没来看你，不是不惦记你。咱们父子俩不整那虚的，你知我心里有你。”蹲着不舒服，迟野索坐了下来，盘着，慢慢收拾墓前摆放的花束。

        迟野的手掌轻轻捋着夏允风的后背，像是奖励他的乖，温和：“我现在有很多事都不会了，可能也变不回以前的迟野。我不确定你还会不会喜欢，毕竟我们……分开太久了。”

        “哥哥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迟野最后摸了摸墓碑上刻的“英烈”两字：“走了，明年再来看你。”

        他看着夏允风，眼里满满的都是他：“喝一口。”

        迟建国这辈子了不少好事，战友多，受惠群众多，每年来看他的人自然也多。

        夏允风静悄悄的走远一点，这些年他每年都替迟野来探望迟建国，如今迟野回来了，他应该把时间留给父子俩。

        夏允风拧紧秀气的眉：“你放开我！”

        “你当年没反对，现在我就当你同意了，我要把小风追回来，你保佑保佑我，别总是吓我，你儿子现在心脏脆弱，禁不起摧残，你这事儿再来一回，我人直接就没了。”

        迟野笑了两声，看乐了。

        迟野他们到那儿的时候，迟建国的墓碑前堆着不少鲜花，地上还有酒，不知是哪位兄弟送的，跟左右邻居比起来，老迟这儿太热闹了点。

        父子俩十年没“见”了，迟野有不少话要说，一说就停不下来，说多了嘴巴就容易损。迟野怪迟建国走的突然，承诺的事情都没到，后来说不下去了，再往后家就散了，这些不值当说给老迟听。

        “迟野！”

        手腕上绑着的铃铛随动作轻响，夏允风被迟野握着手腕，迟野咬了咬他的腕骨。

        夏允风沉默良久，抬手环上迟野的脖子。

        他在为当年的放弃歉，可十年过去，谁还稀罕这一句对不起？夏允风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迟野深一口气，夏允风将埋进他的肩窝里。

        这小孩尖酸起来真是让人招架不住，过去藏着掖着，吃醋也不吭声，如今倒是磊落，字字句句酸的快要冒汁儿。

        两个人心情都还不错的样子，吃过午饭，迟野带上花，一起打车去了墓园。

        迟野截着他的肘弯，拽过来，像少时一样把人抱到上。

        夏允风撇开脸：“你少来这套。”

        “我只会用老办法，像现在这样抱抱你，运气好的话，误打误撞也许能把你哄好。”

        夏允风不想喝，但迟野眼神殷切，他扛不住，挣扎半晌，心里天人交战，还是低抿了一小口。

        这里迟野就来过两次，路还没有夏允风熟。

        “我好的，没给你丢脸，生活工作都没的说，你尽放心。”

        他抓住夏允风环的手，用力握一握：“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乱吃醋？”

        不会什么不会，夏允风看他会的很。

        “你……”

        “好久不见了，老迟。”迟野笑着说，“还认得你儿子么。”

        夏允风点点，从迟野上下来。

        迟野弯下腰，把洋甘菊摆在中间位置，口袋里掏出张纸巾，蹲着一照片。

        夏允风在迟野上愤般咬了一口，睫颤抖不休：“可是我不想原谅你。”

        “那我们去换一个？”

        “怎么不喊哥哥了？”

        “第一个注定是圆不了了，现在就想弥补第二个。爸，谢谢你十年前就愿意听我说，能你儿子，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儿。”

筷，寒声：“你弟弟可真多。”

        夏允风从凉亭出来，手上的矿泉水递给他：“聊完了？”

        迟野掂一掂，过去哄人时惯用的伎俩，抱着小孩儿晃一晃很快就能消气，不知现在还不用。他：“我说错话，我只有一个弟弟，只你一个人的哥哥。”

        墓碑上的迟建国永远停在了46岁，丰神俊朗，瞧着特神。

        迟野的呼盘桓在夏允风耳边，那只不灵光的耳朵总是对他的气息感，他偏亲了亲耳廓，低声说：“你不用原谅我，你要恨我，记我一辈子。”

        迟野应了声，拧开盖儿喝水。

        迟野拍拍屁站起来，手在迟建国照片上弹了一下：“爸，你以前常说人不要给自己留遗憾，想什么就去。我这辈子就两个遗憾，一个是那天我们父子俩没能好好聊一场，还有一个是跟小风错过的这十年。”

        “那怎么办呢。”迟野圈住他，脑门在他上拱，“小风好难哄啊，哥哥不会了。”

        夏允风觉得迟野没有理，甩开他，饭也不吃了，起要走。

        十年前的年初六阴云蔽日，十年后阳光明媚。迟野抬看一看天，强压在心十年之久的阴霾有消散的迹象。

        迟野搂紧了夏允风，梅子水拿过来，打开，凑到夏允风嘴边。

        夏允风嫌弃：“这个红线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