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她过来的时候，梅林还没人，眼下雪都被铲干净了，早就支起了桌子。

        幼黄的腊梅旋落，四放着取的银炭盆，每三步还放着一个兽首铜熏香炉，袅袅香烟从兽嘴中妖娆钻出，芳香四溢。

        严暮自皱起鼻尖了一口气，左边走出一个人影，笑：“也是梅香，都是从树上取的梅花制成的香，香味艳而不俗。”

        她侧首去看，落入眼帘的是早晨那个清朗郎君的黑深墨眸。

        杜英往旁边坐下，：“二位到得晚，只有我这边还有一张案几，只好委屈迁就一下了。”

        温舒眼风一扫就看见有张案几上放满了各式糕点，迫不及待坐在旁边大快朵颐，严暮自刚要坐在她旁边，就被杜英叫住了。

        “严娘子，我这边也有糕点，正好我想问一些关于曲谱的事，不若娘子先暂时坐过来？”杜英的嗓音和他的人很像，温和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严暮自不好拒绝，坐到他案几的左侧边：“其实我也是通。”

        她是得过外祖一些教导不假，可没过多久娘亲就和舅家断了关系，后来她也就再也没有去过河东。后面她的技艺都是看娘亲誊下的要领来练的，虽然娘亲也是外祖亲手教出来的，可惜当时她已经子大不如前了，脑子混沌，写的东西自然也不够详尽，她后面学着也就自然不会得十成十的神韵。

        有在诗会上见过她弹琵琶的娘子郎君都围过来，娘子们的目光在杜英上连，郎君们的目光则是在她的上痴缠。

        终于，一个胆子大些的娘子开腔了：“早在诗会就想和严娘子结交了，你拿手琵琶可称得上出神入化。”

        严暮自谦虚：“雕虫小技耳。”

        那娘子扯出一条剑，看向她爽朗笑：“可请娘子赐乐？”

        这就是请她帮忙伴奏舞剑的意思了。

        她有些遗憾：“今日出门匆忙，不曾带着琵琶。”

        温舒也想看热闹，自告奋勇：“我让婢女去取来？”

        严暮自未及反应，就见杜英从后取出一把琵琶递给她。那琵琶颈畅，背料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她甫一上手，就知这是一把难得的好琵琶。

        “用在下的吧。”杜英眼神温柔，看向她是带着鼓励。

        她也不忸怩，调了几下，指-尖轻拢慢捻间，似幽幽春水引人痴醉，轮指扫弦，又似万齐喑让心沸腾。

        杜英看向她弹琵琶时习惯直的脊背，以及那颗妖冶得刺眼的红痣，心不自觉塌陷出一块柔-。

        她比起小时候，弹得更好了。

        剑影伴随着琵琶之音，由快及慢，悄然收起。一曲剑舞停-下，四座掌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