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七伸着脑袋凑到他前，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回应。

        他不想接受意味不明的接近和施舍。

        听到那些人在尚七背后，是怎样恶劣的辱骂和嘲讽这个人的。

        这样的校园生活真的，太枯燥。

落日橙色余晖从窗外投在少女上，让她因为羞愧而泛红的耳垂，脸颊格外可爱。

        轻松自然的环境影响下，麓眠眼眸不自觉的柔和许多，角有牵起微小的弧度。

        校园摆渡车在平稳的行驶前行，车内的驾驶司机从监控上看见后座上两个讨论题目的学生好心情地笑了。

        麓眠眼眸泛起微澜，静静的看着她：“T和N之间的物理量，你不求了吗？”

        如果，是今晚就好了……

        “在圆上作一点，从A到E……”

        这个时候的他话很多，虽然都是在讲解题目，但那种山涧清泉淌的声音入耳后让人很舒服。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无端的热情和友善，就像他不相信尚七是带着纯粹友好的目的接近自己的。

        “嗯。”麓眠应声。

        她闭上眼，想着自己埋下的种子什么时候会长成大树，又什么时候才能结出成熟诱人的果实。

        尚七目光落在对面的空座上，用略显伤感无助的语气对麓眠轻声述说心底的声音：“其实我们是一样的，麓眠。”

        他握住笔，收敛了神色，在稿纸上写下解题过程，开口讲述思路的语气平静又认真：“计算能量过程，使用来源等于去向是比较方便直接的方……”

        那双布了许多疤痕的手往旁边一缩，手的主人冷淡的开口：“不用了。”

        “不对。”

        “你想和我朋友？为什么？”

        麓眠没有声。

        校车还没行驶完全程，两个人就已经把题解透了，顺便还聊了会儿天。

        “嗯嗯。”

        “待会儿你要去兼职吗？”她问麓眠。

        “辅助线作G到H……”

        认真听讲的尚七皱着眉，抢过麓眠手里的笔，自己在稿纸上刷刷写下一串数字，“L主要在AB阶段作用，不需要考虑能量损失和摩……”

        这种伤，过两天就好了。

        在麓眠逐渐冷下来的神情中，她又不满的小声嘟囔：“这还是妈妈专门给我挑的防水贴，可惜了。”

        暗自在心里呢喃朋友这两个字，麓眠垂下眼睫，干净的脸上白皙秀美。

        通红的脸别过去，那模样似乎是懊恼得不行。

        尚七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从书包侧面摸出两个创口贴。

        被创口贴覆盖的地方，传递出些许温，这种温从手掌经过经络通向心脏。

        尚七朝麓眠挥挥手，声音清甜：“考虑考虑住校的事呀！回去好好和阿姨商量商量，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其实他不止一次的听到过。

        几题，麓眠讲得很详细，由浅入深，尚七理解得也很快，甚至还在里面听到了许多，她从没仔细关注过的知识点。

        麓眠移开目光，拿起尚七放在试卷上的笔，在稿纸的空隙，讲解演算起来。

        他……从没有过朋友。

        麓眠讲题时的态度与白日里对待尚七的态度很不一样。

        校车到达终点，两人分扬镳。

        麓眠轻轻应了一声，乘坐公交车离开。

        他曾经奢望过，可是，现在已经放弃了。

        数学题后，还有物理题。

        虽然，基本都是尚七在问，麓眠在答。

        麓眠垂着眉眼，安安静静的看她动作，全程没有任何反应和拒绝，只是在尚七贴好创可贴后，皱着眉小心的了那伤口时，才开了口。

        尚七放下他的手，认真想了想，笑：“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是特招生？你有听到过他们在背后骂我吗？”

        作为特招生，他和她，没有丝毫区别。至少，在那些表面友好温柔的同学心底，她们永远都是最低贱的下等人。

        他想起自家那个混小子了，如果那小子能像这两个小年轻一样爱学习就好了，这得省下他多少心呐！

        尚七噎住，她看了看题目，随后默默把手里的笔到麓眠手里：“麓老师，您请。”

        尚七举着创口贴，有些无赖：“都撕了，你不贴我就只能丢了。”

        她撕开创口贴包装纸，伸手去抓麓眠的手。

        尚七瞥一眼他后，就伸出手去抓起他的手。她先是怜惜地了伤口，然后才在掌侧被剐蹭掉一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贴上防水的创口贴。

        因为要避让前方豪车，校车停刹住，麓眠才从这种影响下惊觉回神。

        驶向市内的公交车走后，尚七倚靠在站台上，脸上的笑逐渐消失，平淡的眉眼像是镜面一般没有一点情绪。

        麓眠沉默，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