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不平不淡的声调，说出的话却让如锦有些讶然，“太后竟料到本会来？”

        太后给她赐了座，自己也坐下，好整以暇地抿着茶，笑，“久仰哀家圣明？恐怕你是想知哀家为何荣不衰吧？”

        如锦心里一动，说实话她也确实有点想知太后是怎么把先帝变成她的裙下之臣的，但现在肯定是不能开这口的。如锦垂下眸子，故作羞涩，“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只愿陪在皇上边，断不敢有此妄念。”

        待任月退下后，如锦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佛堂。眼前的佛堂很是朴素，掩映在茂密的草木之间，和外面雍容华贵的寿康相比有些格格不入。门口大开着，一个着一袭紫色彩暗花织锦装的女人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口中喃喃。

        见如锦脸上有些疑惑，任月小声解释，“太后日日都要诵经礼佛，此时正在佛堂礼佛，婢带小主前去。”

便的吧。”

        “还是不贴花钿了吧，本又不是去寿康和太后争奇斗艳，素点才好。”

        “给小主请安。太后已经等小主很久了，小主请进罢。”她脸上是带着笑的，嘴上又异常平静。

        正思索着，前面的任月停下了脚步，回低眉，“锦美人，到了。您自己进去吧。”

        这么一折腾时间已去了大半，眼看金乌坠，如锦轿辇也懒得叫，披上一件狐裘斗篷，两个人就出了霁月轩。

        “小主见了太后有什么疑问一问便知。”任月迎着如锦入了寿康，却没去正殿，而是拐上了一条幽深的小径。

        如锦低下，诚恳，“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久仰太后圣明，眼下入也有些时日了，无论如何也是要给您请安的。”

        雨寒扶着如锦坐在梳妆镜前，小心地给她上着妆。如锦瞥了一眼，眉蹙起，雨寒正画的是时下正兴的梅花妆。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这梅花妆美则美矣，可惜太艳，恐怕太后不喜。

        下面是坚的青石板砖，膝下纵使有蒲团垫着，还是硌得生痛。好在如锦跪的也算多了，这点痛也算不得什么了。

        她的旁还放着一个蒲团，好像是为如锦准备的。如锦犹豫了一下，脱下狐裘放在一旁，然后走进去双膝慢慢地跪在蒲团上，学着太后的样子双手合十。只是她没学过佛经，不知该念些什么，只能看着台上的佛像发呆。

        雨寒噗嗤一声笑出来，便，“那小主的发髻也要换个素点的了。不若换成百合髻。上衣衫也要换一套。婢记得内务府新呈上来一套碧绿蜀绣袄裙，因为太素被婢搁置了。现在想来上面绣着碧叶莲花，一定很衬小主。”

        过了好一会，太后睁开眼慢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如锦一番，然后换上一副笑脸把如锦扶起来，口中啧啧，“锦小主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儿。怎么有闲情雅致来看哀家了？”

        如锦也没为难她，看了看日，天色还早，便有些念了，说，“那便去看看吧。”

        您老不是料事如神，猜到我要来，早早地派了任月姑姑在门口候着吗。怎么现在又打起太极来了。

        说来也怪，里向来有着太后爱礼佛的传统。历朝历代的寿康里都修有佛堂，以供太后之需。如锦猜测可能是这些从后的刀光血影中最后胜出的女人在年迈之后就失了锐气，开始怕死起来，害怕被她害死的女人找她报仇。于是就在自己里修建佛堂，日日诵经求一个心安。可如果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的话，那么多死在她们手里的冤魂又该如何呢？

        还是一样的，却通往不一样的殿。如锦走到寿康时，一个人影就走了过来。进了后一看，原是太后的贴女任月。

        如锦观那太后的眉眼也不像是一个诚心向佛的女人，更何况她是被先皇在心尖上的女人，手上没有沾一滴血又何必图个心安日日枯坐在蒲团上诵经呢？

        “是。”

        蜀绣是极好的料子了，以染色熟丝织造，江南最优秀的绣娘都要尽心尽力绣上半年才能出一件衣服，如锦穿了这衣服去见太后规格上没有落下，颜色也不会太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