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林家往上推八代都没有与蓬结亲的例子，就是她娘家陆氏一族也没有好好的宗子娶个乡野女人的例子。

        陆夫人面色一变，语气重了，“你胡说什么？你何时娶妻了？”

        她侧过，“金玉，你去内库拿上十匹缎子，再将咱们府中的地契都拿来。让二少爷挑一挑。人家救了咱们林家的公子一命，花费也就花费些罢了，万万不能薄待。把东西都拿来，让二少爷给这恩人挑上几百亩的良田，再给一宅子，这姑娘后半辈子也算是安稳了。”

        林晏进门躬向坐着的两位夫人行礼。

        怎么能不心疼呢？这可是她自小抱在怀中惯到大的，最是心疼的孩子。

        他站在那里，姿，笑容很浅，带着几分懒散，“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倒是母亲为林家劳累了半生，我这娶了妻，她也能为母亲分担着一些。”

        陆夫人握着手中的热茶杯，手指紧了紧，“起来吧。来，让娘瞧一瞧。听说你这些日子在外吃苦了？快来跟娘讲讲。”

        她当然知林夫人这话是专往她心窝子里戳，可她说出这样的话，也实在是不嫌丢人。

        陆夫人面色微变，由红转白，她定了定神，强作笑意，“那是该好好谢一谢这姑娘。”

        林夫人心里一惊，偷着侧眸去看陆夫人的脸色。

        第一眼看过去，他消瘦得让陆夫人吓了一，离家时分明是合的衣服，现在穿在他上竟宽大得厉害。

        林夫人在一旁看着好戏，又想起自己当初被林晏气得半死的场景，此时看见陆夫人同样如此。

        那双眼望过来，着几分笑，几分漫不经心，一如既往。

        许久不见，他离家之时走的匆忙，倒是还记得偷走些值钱的东西，却是匆忙得连封信都没给她这个母亲留下。

        林晏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其实还好，没吃什么苦。”

        陆夫人强忍着怒火，端起赵嬷嬷递过来的茶，勉强喝了一口。

        “怎么会没吃苦呢？你这孩子对着娘也不说实话！是不是怕娘担心你？”

        她竟生出些幸灾乐祸的感觉，端起茶杯略略喝了一口茶，掩下自己翘起的嘴角。

        林晏，“的的确确已经拜过天地。当日儿子还在延水上对着父亲与祖父的在天之灵，发下了对那姑娘永不相负的誓言。祖父当夜就托梦于我，他老人家很喜欢这孙媳妇。母亲想来见到我新娶的妻子也一定会喜欢的。她情柔顺，温婉贤良，儿子再没

        “用不着母亲这样花费。”

        现在林家不如往昔，更是要小心旁人的目光才是，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的等着看她这寡妇的笑话。

        脸上更是苍白得没有血色，俊美的五官轮廓因着消瘦，而愈发嶙峋朗。

“嫂嫂干嘛这么生气？二郎也早到了该说亲的年纪。难得他有这么个知心人。”

        林晏，“真是实话。儿子没吃什么苦，因着儿子运好，遇到了个傻姑娘，苦是她都替我吃了。”

        林晏已换了一月白的长袍。

        门外传来脚步声，丫鬟挑起帘子，走入一高挑的影。

        陆夫人坐在上位，见着进来的人一惊，用了点时间才认出来这是自己的亲儿子。

        她想都不敢想，若是林晏当真娶这样一个妻子，旁人要怎样说，恐怕所有人都真要以为林家彻彻底底的倒了！

        陆夫人深一口气，不愿去看林夫人的脸。

        她不免有几分惊疑不定得打量着自己这离家多日的儿子。

        陆夫人对上他的目光，眼底一红，心中是百般心疼。

        过往那一外放的风与疏狂褪去了不少。不过这并未减少他上的锋芒，比之从前只是藏锋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