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此番过江而来的使节一行不过三千人，而天子六军，新京驻扎的军队足有上万人。

        一个老臣站出来一步，指着车，手指不停的颤抖，“你们北靖仰仗武力，就如此张狂吗！“

        胆子小些的文臣已经吓得面色发白，深深的低下去，双肩无法控制的发起了抖。

        可北靖的骑兵又怎能以常理揣度？

        直到此刻，这些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莽夫提着长枪，骑着悍，踏碎了繁华美梦。

        一旦撕毁盟约，按照常理，应该担心的是对方的使节别被他们一时气愤推到阵前斩了祭旗才是。

        百官群臣一时神色骇然，老臣气得一口气不上来，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高坐在上之人高声叱责：“我主自统御寰瀛，，诞修文德，岂兴兵动众，专耀武功？皆因你等昏乱之，蠢尔淮甸，敢拒大帮，飞扬跋扈，盗据一方，僭称伪号！”

        三千北靖劲骑……一旦撕毁盟约，新京城会遭受灭之灾！

        想到此时与北靖开战的后果，华箬霍然起，小皇帝不明所以的抬起，却被华箬难看的脸

        但这么多的人，总有些人，血还未凉透。

        众人从酒生梦死中惊醒，却没有几个人还存有拼死一战的血。

        等着他们的便只剩对方‘征余良之楼船，下朗陵之戈甲，东西合势，水陆齐攻’了。

        没人比华箬更清楚，自林骏死，天子六军如今不过是南方士族世家子弟镀金的去，已经有数年未曾见过血，刀兵弓箭平日里放在库房里都不知锈断了多少把。

        可如今又怎是南朝能够说的算，不求和，不放使节过江。只怕今日来的不是这三千人，明日便是三万人兵临城下。

        新京的酒与美人，让大人们已经忘记了这是个乱世。

        就连华箬也被这一番话惊得面无血色，此番北靖使节话中的杀意已经显无疑。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放这三千人过江。

        对方的来意本不是坐上牌桌与他博弈，而是来掀桌子的。

        却从未想过远在天边的北靖竟会悍然发兵，这么短的时间就击溃了为南朝守门的恶犬，打破了他心设下的平衡。

        这样的军队只是看起来好看罢了，本不堪一击。

        他们甚至连屈辱与愤怒都不敢表现出来。

        “过往十数年放任你等。是你们幸运遇上我朝之多事，又加交通不利，不厚启兵端。尔等却诱为边患。招纳叛亡，朋助凶慝。我朝无所负，彼实多，结连并寇与我为雠，罪恶难名，人神共愤！”

        在这一战之前，华箬小心的平衡着与柳垣以及沿江上游与下游的贼寇与将军们的关系，用权术手段驱使那些外放的武官就像是驱使数条看门狗，时而引诱他们彼此撕咬，时而将其中不听话的打为逆贼，用好引诱其他恶犬将之吞食。

        骑士们侧目，一双双森然冰冷的眼睛，齐齐盯着眼前的一众官员。

        “若你等不降，今则我朝王师必推命将，鸣鼓出师，征余良之楼船，下朗陵之戈甲，东西合势，水陆齐攻。吴孙皓之计穷，自当归命；陈叔宝之数尽，何偷生！”（注1

心中的簪子，笑得残忍，“我等代表的是北靖天子。你等献上的降表不是‘愿陈兄事，永奉邻欢’。我朝天子既是你朝天子的兄长，兄长至，弟弟连迎接的礼数都不懂吗？”

        这的确是个乱世，但新京城中的大人们已经安享了多年的太平，歌舞升平，不见血，更不见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