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鲜血渗了出来。

        孩子们比来时更亲密,  勾肩搭背、手牵着手，呼啦啦地离开了。

        不久后，有人提着灯推门进来，是一胖一瘦两个成年男人，看装束是仆役之。

        光线再一次暗下来，依稀可以分辨出地面上一滩滩斑驳痕迹，血腥味重得让人窒息。

        胖仆役也紧张起来，点点：“是个大灾殃。”

        “怎么用？”

        他们熟练地施术清洁祁夜熵上和房间里的血迹，显然不是第一次这种事了。

        瘦仆役：“很多人都知，也就你这呆子啥也不知。听说凡是生出祁夜的种族，都有一千来年的族运，除了偶有没看好让它逃了出去，那就是亡族灭种的大灾殃了。”

        “手脚利索点，省得娘娘看见降罪。”瘦仆役。

        鲛人太子不说话,  只是转了转眼珠子，他这双眼睛也肖母，与祁夜熵有几分相似,  只是过分活泛。

        鲛人太子挑着下巴：“过两天再来看看他的眼睛会不会长出来。”

        女孩退后了几步：“哎呀，他不是妖怪吗？怎么也血！好脏！”

        戚灵灵无力地看着匕首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中，苍白羸弱的小小躯上，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可他始终低着默默承受着，只在实在忍不住时发出一声闷哼。

        胖仆役听出同伴话里有话：“怎么？”

        有个孩子灵机一动：“对了，你说把他的眼睛挖出来，会不会再长新的？”

        瘦仆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你知这个是什么来吧？”

        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们，戚灵灵把她来这里的使命忘得一干二净，也忘了自己祁夜熵的意识中,  此刻她只想撕了这些小畜生，让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他。

        很快有人解答了她的疑问。

        这些孩子的行径固然恶劣，但是离不开帝后的纵容，鲛人太子再嚣张也不过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大人只要给侍卫下了死命令，怎么可能连个孩子都阻止不了。

        祁夜熵慢慢停止了啜泣，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疼晕过去了。

        戚灵灵已经冷得发麻，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她只想抱抱他。于是她飘过去，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瘦仆役啐了他一口：“你要干自己干，我还要给我将来的儿女积德呢……”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叛军打到琳琅岛附近的时候，陛下悄悄来了这里，叫个侍卫把这孩子抽得开肉绽，没几天就传来大捷的消息……”

        太子笑：“你看着，等一会儿。”

        除非是故意的。

        其他孩子见他沉,  也等着他示下。

        胖仆役瞅了眼祁夜熵左眼的血窟窿，“啧”了一声：“这次闹得也太凶了，这才七岁，就连娘娘都不住了，等长大还得了？”

        作者有话说：

        鲛人太子没考虑太久，一点：“那就先挖一只试试吧,  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妖怪,  弄坏了大不了被阿娘骂一顿。”

        可是她连形都没有，也发不出声音，她什么都不了。

        祁夜熵很擅长忍痛,  但是再能忍也还是个孩子,  剜眼的痛楚显然已超出了他的忍耐极限,  他的指甲深深抠进肉里，把自己抠出了血,  嘴被咬破,  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喊出来,  眼泪和血一起淌了满脸。

        几个孩子欢呼起来,  即便有个别人出犹豫不忍之色,  也不敢说什么。

        片刻之后，那浅浅的伤口开始迅速愈合。

        他说着收起匕首,  早已经有人殷勤地帮他干净了匕首上的血污。

        胖仆役半开玩笑地：“那我们给他两下子，是不是也算替天行，能保我们升官发财不？”

        哪怕把祁夜熵换个地方关押，让他们找不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孩子似乎疼得坐不住，捂着受伤的眼睛躺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

        过了许久，戚灵灵冻僵麻木的脑子才开始转动起来。

        瘦仆役嗤笑了一声：“真要还能不住？”

        第87章

        戚灵灵看着这些称得上天真的脸庞,  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们是疯了吗？

        孩子们玩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无聊了。

        瘦仆役：“那你是只知一半。这怪物既是灾殃，也是天大的祥瑞，只看怎么用它。”

        女孩惊喜地拍手：“真的！”

        活了两辈子，她从未感到这样无力。

        有了打阵的，其他人也跃跃试。

        胖仆役眉动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这怪物是天地间所有罪业的化，折磨他就是在替天行，在消业，”瘦仆役把声音压得更低，“你没发现这两年北溟风调雨顺，连鱼群繁衍都比往年快了？还有前几年那次铁尾叛乱，闹得那么大，鲛都差点叫人端了，最后也镇压下来了，你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