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看了看地上的血迹，淡声：“主上这几日又纳了阵主令的功力？阵主令虽能助长修为，但若是冒进，难免反噬，还请主上多加小心。”

        顿了顿：“我心意已决，阁下不必再劝。杀几个不听话的下属、嚼的贱人，本无关大局。”

        裴谌视野中陡然一片猩红，他现在就想杀了这只聒噪的黑乌鸦，但理智尚存，知面前之人不是蝼蚁般的歌伎、家，而是天极阵的十一护法之一，与其说是听令于他，毋宁说是听令于阵法。

        他不敢再往下想。

        每有祁夜天邪出世，斩邪阵便会相应选择一位阵主与之相抗，维护天地安宁。三年前他已经看出此人生的偏激狭隘，不知为何天极阵选择这样一位阵主，然而天玄远，自有其理。

        裴谌眼角余光瞥见，皱了皱眉。

        “对了，”裴谌问，“阁下大驾光临，是有什么新消息？”

        下属冷汗直,  但违拗他只会换来更严重的后果，只好心一横，自己用剑刺瞎了左眼，痛得直抽冷气，却不敢呻.一声，捂着鲜血直的眼睛膝行退下。

        渐渐的，只有鲜血和施暴才能平息这种狂躁。

        裴谌：“既然你知错了,  那这次就饶了你……”

        自从他得到阵主令的秘密传承，开始修炼天极斩邪剑法和内功心法，修为便一日千里。只是每次有所突破，便有一段时间的压抑烦躁、戾气横生。

        黑袍人单膝跪地，低抱拳：“主上天降大任，不必事事与无关紧要之人比较。总之，属下恳请主上暂时停止修习天极斩邪剑法。”

        裴谌不耐烦：“我知，用不着你多说。”

        黑袍人：“前日叛军已经攻到了天鹅礁附近，鲛皇亲自领兵迎战，被叛军斩杀，皇族群龙无首，为了争权夺位自相残杀，无

        不等那下属庆幸,  他话锋一转：“只消留下你一颗眼珠,  剩一颗给你,  好好伺候将功补过。”

        “对了，”他扯开话题，“北溟的情势如何了？”

        这样的天……

        他强压怒火，和颜悦色：“阁下快请起，我知阁下顾虑，但诚如阁下所言，祁夜天狡诈，修为高深莫测，我如今只有炼虚期，连赤炎山的宵小也能欺凌到我上，我若是不抓紧修炼，如何能担当起诛杀祁夜的重任？”

        黑袍人：“回禀主上，斩邪阵阵所在地陆续有异动，邪气溢出，侵染附近禽兽草木，各地都有小妖怪为邪气所感，化成妖邪为祸百姓，时有伤亡，还请恳请阵主动用阵主令，召集各方护法共商对策，及早派人前去置，昨日珠洲传来消息……”

        随着他修为越来越高，这种感觉便越强烈，持续的时间也越长，以前还能靠闭关打坐、服用清心养神丹药来调理克制，可近来靠这些手段已经很难压制住。

        可是三年来他冷眼旁观，斩邪剑法逐渐侵蚀他本来就不坚定的心智，不禁越来越心惊，有时候他会忍不住生出一个大逆不的念，天为了对付一个邪魔，好像在制造另一个邪魔。

        他顿了顿，轻蔑地一笑：“难阁下也相信‘以德服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莫说我，赤炎山那人难手段不比我狠？”

        那人刚退下，一穿黑袍的颀长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裴谌轻描淡写：“我杀的那些人都是自己该死，何尝杀过无辜之人？再说我毫无基，不用雷霆手段震慑下面人怎么让他们老老实实听话？”

        裴谌压不耐烦听这些，了眉心：“阁下是成大事之人，为何着眼于此等细务？待我将斩天极邪剑法和心法练至登峰造极，便能将祁夜邪魔诛杀，到时候自然天清地宁。到时候困杀邪魔还要各位护法鼎力相助，眼下正是你们养蓄锐的时候，怎能将实力消耗在此等细务上。”

        黑袍人知劝不住，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戾气满的年轻人。

        黑袍人通常点到即止，但眼下面里的眼睛透出隐隐忧色：“主上近来杀的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