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蹙眉将纸条摊平，快速地阅读了起来。

        「你……是个……卧底？」汪直低声说，彷彿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有天会对着英子问出这种问题。

        「不成，我得问问组织才成。」英子惊慌地说。

        「那么，真正的沉英在哪儿呢？」汪直沉声问。

        「所以我才说了你不适合当卧底。」汪直低声笑。却未曾想过，如他这般阴险的孩子大概才是异类。

        昨日英子收到了这个月的解药，随之而来的，是个不好的消息。

        大致上来说，便是上对她的办事效率感到惊喜，并期许她往后能慎重对待她传递的情报——毕竟这已成为了她的主要任务。组织不养无用之人，解药得来不易，望自珍重，诸如此类的内容。

        英子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变化，只觉实在采无比。她认识汪直将近一年，竟从未见过他出过其中的一些表情，更别提他表情的变化是如何的神速了。

        正月十六，亥时。英子瑟缩在被窝中，看着圆的月儿，愁上心。

        「在告诉我之前，你告诉几个人了？」汪直赶忙问：「小准子告诉了没？你不会连那个厨娘都告诉了吧？」

是我错怪你了。」余妍芝声说：「下回我定会信你的。」

        「大概是的。」英子呵呵一笑：「这可不能告诉别人喔！」

        「我没有吗？」英子歪，十分不解：「我会写字，还会易容。」

        ***

        「我就该等他们急了我时，再坦承我已完成了任务。」英子喃喃自语：「我到底在犯什么傻呢？」

        「首先，你太傻了，我不能让你进内。但你是我的人，又只对我坦了秘密，展现出足够的忠诚，所以我得让你活下去。蒐集情报的事我负责，余妍芝那个令人作呕的丫总是守不住任何秘密。」汪直飞快地说：「再者，我十分好奇，到底是哪个丧心病狂的蠢才会认为你有成为卧底的潜质？」

        「我没告诉小准子，厨房的姐姐常常偷饃饃给我，但我也没告诉她。」英子挠首傻笑：「你能让我进内吗？我没有好情报就要死了。」

        ***

        隔日，英子将工作丢给了准子，又往内跑去了。

        「啊，其实我不叫英子，沉英是我替进来的分。」英子兴高采烈地说：「我的代号是三一，名字，没有！」

        「怎么回事？」汪直拉着英子远离了宦官的目光，低声询问。

        「哦，是这样的……」英子从怀中掏出了组织回给自己的字条。

        「英子，以后尽量少跟旁人说话。」汪直扶额：「你跟余妍芝在某些方面倒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英子大惊，这真是个自己从未想过的重大问题。这么一说，自己盗取的不只是沉英的名字，大概还是他的人生。

        宦官将信将疑地差人去叫了汪直，然后站在原地继续与英子互瞪。

        半晌过后，汪直才气吁吁地奔了出来。

        「郭师父要我带话给汪直。」英子满脸坦地对着守门宦官说。

        小祥子在一旁几乎碎了拳，汪直这諂媚样，着实令他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