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所有的亲卫都知晓了英子的存在。杀伐果决的汪大人，是无人敢议论的。这个凭空出现，总是与汪大人同室而眠的纤细少年，便成了他们茶馀饭后的谈资。

        一名年过半百，留着整齐的雪白美鬚的参谋正纵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一把捲翘的鬍鬚不住抖动：「汪大人，依小人之见，这锦县咱们调的人不必太多。蛮夷们定会从……」

        卫澈兴奋地满脸通红，挥起鞭，兴致高昂地上前领路。

        汪直在眾人惊惶的目光中，横抱着英子，走过了大半个驛站。

        「你看得出来？」汪直挑眉，有些意外地说。

        汪直了隐隐作疼的眉心，沉着脸端详着地图数个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个红点，都象徵着一个叛乱的族群。

        在汪直下令赐死几名乱嚼的侍卫后，便再也无人敢提及这类的猜想。然而，有关英子是「汪直的男人」这类的想法，却已深植眾人心中。

        一打开门，一个熟悉的影立即映入汪直眼帘。英子蜷缩在墙边，打着盹儿，浑然没察觉汪直已立在自己前。

        「他怎么就看不出你讨厌他呢？」英子歪首，困惑地说。

        他得让这份地图上再见不着一丝半点的红，才能回京。虽说他已将自己最为牵掛的那人带在侧，但京城仍有他得顾及的事业。少了他的西厂，早已名存实亡。

        他不在乎明日又会有什么可笑的言传出，现下，他已有能力让所有出言不慎的人永远沉寂。

        「住口。」汪直扶额，沉声说。

        汪直飞快地掩去了神色中的不耐，勾假笑：「阿澈当真能干，就在那儿打尖吧！」

        英子鼻息沉沉，睡得香甜无比。

        眾人连忙噤声，惶恐地望着汪直。

        「小的却不这么认为！」一名书生方巾的中年男子高声喝：「汪大人，蛮子们向来，神出鬼没。小的以为……」

        初夏的夜晚依旧微凉。驛站内外灯火通明，正在进行着关于此次战役的讨论。

        关于英子分的猜测层出不穷，其中最为新颖的莫过于「汪大人偷带出的小宦官」与「汪大人在京城购买的小郎君」。

        汪直长叹一声，伸手缓缓抱起了英子。

炊烟，高声叫喊。

        ***

        「此事明日再议。」汪直淡淡说，在眾人错愕的目光中站起来，向外走去。

        英子歪首，沉半晌，认真地说：「就是有种直觉，你很牴他。」

        在背上度过数个日夜的英子，每晚都在剧烈的痠痛中艰难入睡。所幸现下已是春末夏初，少了大雪的阻挡，汪直一行人前行地顺利无比。不过数日，便进了辽东的地界。

        「你在这里什么？」汪直蹙眉，沉声说。

        「这又是等了多久呢？」汪直望着她沉静的睡顏，呢喃：「何必等我呢？这里可没你这傻瓜的事儿……」

        汪直勾浅笑不语。关于他厌恶卫澈这事，英子该负起绝大分的责任才是。

        英子依然睡得香甜，汪直的举动竟是惊不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