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缓缓步入房中，伸指抚上摇篮中褪色的锦被——上半点尘埃也无。榻上尚有几件收整妥当的幼儿衣衫，皆浆洗得微微褪了色。

        英子頷了頷首，愣愣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这脆弱的蝶子。

        「纪姐姐？」英子有些困惑地轻声唤。

        凤蝶一落入英子掌心，立即恢復了生气。它拍动了几下翅膀，在英子惊诧的目光中，化为一堆晶亮的粉尘，渗入英子掌中。

        小小的寝房内，空无一人。陈旧的摇篮，顺着微风缓缓摆盪。

        「是呢，你回来了。」纪唐妹淡淡地说。

        英子愣愣地坐上床沿，扫视着眼前的一切。她暗自下定了决心，务必得说服纪唐妹与自己一同出。

        纪唐妹一语不发，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过后，才伸手闔上了门板。房内瞬间漆黑一片。

        里依旧一片寂静，毫无声息。

        英子连忙抬首，欣喜地望向门前的影。那背光而立的娟秀女子，正是纪唐妹。

        「有些暗呢……」英子挠了挠首，乾笑。

        「劳烦让让。」纪唐妹出口打断了她，逕自走上前去，自床底取出了一个小盒子。

声说。

        「我近日，总惦记着你与汪直。有些物什，无论如何，都得给你们瞧瞧。」纪唐妹淡淡地说

        英子试探地推了推门，只闻「呀」地一声，木门竟是缓缓敞开了。

        「纪姐姐！我活着回来了！」英子笑得开怀无比，欢声说。

        英子不由得鼻一酸，她彷彿已见着了纪唐妹孤寂的影。

        英子连忙頷首，乾笑：「我也总惦记着纪姐姐呢！我被蒙古可汗……」

        直到日西斜，木门才再度缓缓敞开。

        纪唐妹微微頷首，却不答话。

        房中静得只剩下纪唐妹细碎的脚步声，良久过后，微弱的烛光勉强照亮了纪、英两人的面容。

        一隻五彩斑澜的凤蝶，静静地躺在纪唐妹掌心。

        她温婉的侧顏，在摇曳的烛光中，竟显出了几分的阴森。

        英子一愣，随即扯出了一个僵的笑容，夸张地欢声说：「这是什么呀？」

        「纪姐姐？」英子将探入屋内，有些困惑地唤。

        「纪姐姐，汪直哥哥被调去南京了。」英子望向纪唐妹，低声说。

        纪唐妹沉默不答，房内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你跟咱们一起去吧。」英子坚定地说。

        「成了！」纪唐妹笑得眉眼弯弯，柔声说：「真不枉费我的苦心栽培。」

        「对了，你还什么都不知呢。」纪唐妹故作忧伤地长叹一声，柔声说：「英子，你可知晓，段大哥是死在汪直手中的？」

        英子困惑地望向她，心莫名地有些发寒。

        良久过后，纪唐妹这才勾一笑，打破了沉默。

        「是个令人费心的小傢伙呢。」纪唐妹缓缓打开了盒盖，取出了里的物什，轻声说：「英子，伸出手来。」

        长夜漫漫，她少了朋友爱人，唯一的儿子又不在侧，似乎也只能靠着这些陈旧的物什，来排遣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