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李谦是兄弟几人中最不起眼的，匆匆赶来时上还穿着半旧的藏青圆领袍，半边肩膀都给雨淋了，他也浑然不觉，两手里捧着杯热茶，但一口也没有饮用，清俊的脸上愁云满面。

        李谦脸上唰得变得惨白。

        对于军中的事情他一无所知，可是他的王妃却是实实在在的龙骧军统帅长女。

        贵妃是个有手段有心机又能狠下心的女人，所以才能排除万难给明淳帝生下了长子。

        而他在及冠后能获得一块还算富饶的封地，已经是大幸，若是因此事受到明淳帝迁怒，只怕以后的日子就难过得很。

        他们一起长大，也更知如何戳中对方的痛。

        越王成婚后本应一直待在他的藩地，因为正好赶上太后大寿，又特意恩赏他可以留至夏末，等到他生母纯嫔生辰后再离开金陵城。

        得了这样的密信，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王，这才冒雨赶来想要讨个应对之策。

        他虽然没有什么出息，可与冯氏相遇后，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她琴瑟和鸣一辈子。

        不曾想却在这个当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真心喜爱的女子，怎能被如此践踏？

        “你莫要以为贵妃为了攀龙附凤利用了你，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如此居心叵测。”李谦口不择言。

        兵安插在各军的探子不会无缘无故传回这样的消息，只怕是八九不离十。

        整座金陵城弥漫起了水雾。

        为此他不得不着大雨，辰时不到，就乘车前去楚王府。

        他即便是个没本事的人，但也不能让为他生儿育女的发妻落到那样的下场。

        龙骧军若是投敌，他与越王妃同样于异常尴尬且危险的位置。

        一大清早穿着蓑衣骑着快的信使就从定淮门而入，冒着大雨策狂奔，冲进内城后，又分作两列，一队赶去兵侍郎谭府，几骑直奔越王府。

        ＊

汗淋漓，但是谁也不愿离开谁，他们就像是那个拥抱的瓷偶，紧紧地贴在一块。

        “那又如何？”李睿瞟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投敌是重罪，株连九族都不为过，你若还要护她，父皇定会不悦。”

        李睿慢条斯理地解下手臂上的绷带，“若是龙骧军一事属实，你就去父皇面前请旨休弃冯氏。”

        轰隆――

        李谦霍然一下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与他争辩：“不成！媛娘又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这么！”

        “若你实在放不下她，想让她陪伴边也不是不可，只是罪臣之女不能为你正妻。”李睿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李谦很不识趣，但是又不得不为他的坚持而退让一些，然而这已经是他能的最大的让步，他不耐：“如此来，我还能为你在父皇面前说几句好话。”

        李谦气得浑直哆嗦。

        “轻易让女人上了你的塌，怀上你的孩子，就是你最大的错事。”李睿此刻也不耐起来，恨其不争，都死到临了还如此儿女情长，“若你早防备，也不至于落入现在两难的局面。”

        他与冯氏婚前是有过荒唐，可是他也是真心想要娶她，此后更是后院清净只有她一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负她。

        楚王和越王两人年纪相仿，儿时还在中时，两人还算走的近。后来越王成婚去往封地，两人就渐渐疏远了些。

        但他依然隔三差五要去近郊的军营巡防，昨夜因为大雨耽搁了，是以清晨方归，可还没等他彻底卸下甲，家就匆匆带着越王前来。

        而李谦还不知自己的幸运，能提前得知这样的密信，可以早打算，于他而言就是死里逃生。

        他猛摇起，“不、不……”

        一则关于龙骧军投敌的消息同时送达兵，以及与龙骧军统将有着密切关系的越王府上。

        他更不能容忍李睿暗讽冯氏勾惹了他！

        他虽然是皇三子，可生母出卑微，即便生下他，也只升到了嫔位。

        听完越王的话，李睿思忖了片刻，朝他看了一眼。

        太子一废，楚王如今就是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

        “她、她是我的妻……”

        这二十年来再无圣，往后更难进位。

        暴雨下了一整夜，直到天亮还没有停下，甚至开始打起了雷。

        相隔四五步就互相见不着人影，寸步难行。

        但李谦听到李睿的话，手就猛地一颤，上好的汝瓷杯砸碎在脚边，热茶水洒满他的衣摆。

        但龙骧军一事实在太过严重，越王母族没有在朝中能说上话的人，他也从未培植自己的势力，所以无人可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