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余清窈的话像是冷酷的箭矢，倏地了过来，将他自以为是的假象敲了个粉碎。

        将来他还会登上更高的位置，能给她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

        一句‘秦王殿下喜欢’就说明了一切。

        少了她该有的谦卑婉约，也少了对他的依赖信任。

        余清窈还没有笨到会对李睿当面承认。

        “那四名虎贲军士兵全都佯装成了行商的模样，你可知他们这样潜进金陵城可是要被问罪的！”

        “哼，我自是有确准的消息。”李睿及时回过神，他举起手上一枚破损的腰牌，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陶延你应该还记得吧？这是我的人在进金陵城的一条小路上发现的，随他一起来的四名虎贲军士兵均已死亡，至于他——下落不明。”

        就这样不可理喻地将他视为洪水猛兽，全然不顾从前他们的那些情意。

        她的扬得太高了。

        “你不知情？”李睿再次上上下下审视她一遍。

        听见‘问罪’二字就知李睿肯定是想拿这件事大文章，事关虎贲军和阿耶，余清窈顿时小脸都气红了，“殿下都不肯给我看腰牌，难不成是故意了个假的，想要诓我？”

        那双眼眸澄澈明亮，就好比是大雨濯洗后的天空，没有了云翳。

        虽然这块镀银的令牌已经被石砸得凹凸不平，但是上面篆刻的字样还是依稀能分辨出来，正是虎贲营、陶延。

        余清窈真的已经变了心。

        他敢确信，若不是有明威将军的消息，她也本不会出来见他。

        如今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难‘请’的很。

        李睿看了她半晌，没有找出可疑之，就把令牌递给她。

        “你看起来就像是那些会抛面招揽客人的商之女。”李睿眉心深蹙，毫不客气点评：“真得比从前差远了。”

        便是在他日复一日的教唆下，她才会越来越没有主见。变成只能依附他，看他眼色行事的可怜虫。

        余清窈一怔。

        她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吗？

        李睿的右眼痉挛了几下，好像里面装入了一颗慌张的心脏，砰砰乱。

        李睿将腰牌高举着，就是不给她。

        余清窈转与知蓝对望了一眼，伸出手向李睿要腰牌。

        这不是他喜欢的样子。

        所以至死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何非要死。

        李睿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让她如鲠在。

        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多余的事情，只要乖乖听话就够了。

        “如何？”李睿冷冷哼了一声，“我可有欺你骗你？”

        就好像底气十足，也不再畏惧于他。

        “李策就这样教你的？”

        她能想到阿耶一定是收到了她的信，又不放心她，这才会让陶延偷偷回金陵。

        陶延？！

        她不再怯怯小心地偷偷仰望着他，而是直着脖颈，光明正大地抬眼看他。

        没有！

        虽然她从小就没有人教好，但在余家两年好不容易学出一点大家闺秀样子，现在都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余清窈一把拿过令牌，与知蓝一检查了起来。

        是了，他喜欢的从来是对他百依百顺的人。

        李睿突然僵住了，子一动不动，就连那因为不屑而在手臂上轻点的指都不再动弹。

        余清窈此刻虽然心如乱麻，但是抿紧了，没有在他面前怯。

        他难待她还不够好吗？

        “我这样很好。”余清窈没有像以往一样对他低下，她抬起的下巴，像是一只矜持的天鹅。

        “你不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么？”李睿盘起手，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脸上，从眉到眼睛到嘴，一寸寸端详她的脸。

        整个金陵城有那么多千金贵女，他独独选择了她。

        余清窈眸子猝然缩了缩。

        至于陶延上肯定给她带了信，但是幸好并没有落在李睿手上。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余清窈。

        她看着李睿，徐徐：“我喜欢，秦王殿下也喜欢。”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讨好他，当然也不关心他的喜恶。

        余清窈再次深了口气，冷静：”楚王殿下，我阿耶的消息，你究竟是有还是没有，若你只是为了骗我出来，实在是太不可理喻……”

        就好像被一针朝着她眼睛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