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县、宜县、平县哀鸿遍地、饿殍载，作为一州父母官，你竟敢说什么都不？”李策下颚抬起，睥睨冷漠。

        他向明淳帝提出这个‘无礼擅越‘的要求，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等到踏雪乌骓彻底跑开了。

        藩台大人说这句话也是有底气的，在秦王来之前他已经将账册、粮库什么都安排好了，还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没留下半点纰漏，这才放心大胆地回老家潇洒偷懒。

        不论帝王多么希望长生不老，但是生老病死仍无法避免，事到如今，他也得有所退让。

        李策抽了一口气，虽然自己下巴也撞痛了，却把腾出来的手在余清窈的发。

        不用她解释，李策又开口：“如今我与楚王相争的局面要想破局也不难，就要看谁先开始犯错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跟着李策久了，余清窈竟然明白了李策的意图。

        更何况他要世人都知，他不是靠钦天监一句‘贵不可言‘，是命好才当上储君。

        载阳把令牌往腰间一，走到季大人边，开口：“哟，大人还请快快上吧。”

        “许是那次大病之后，父皇态度就没有从前那般强。”

        季大人本就生得胖，常年各种小病缠，被这一惊吓，顿时眼睛往上一翻，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可等到殿下来了，非但赈灾的银子没有捞到手，田地的价格还水涨船高。

        藩台大人心里那个悔啊。

        就譬如黑风寨的山匪常年霸占着秦州一条商路，他和齐州、章州三方击鼓传花多年，也没有把这破烂事砸到自己手里。

        早知就应当劝那些世家别把地价压太狠，那些饥饿的田民本来就快撑不下去，一听要贱卖六成，又咬咬牙撑着，这才挨到了秦王到来。

        然而这次秦王殿下北上，居然把剿匪的大功绩拱手让给了齐州，他在老家听说了，气愤地都拍烂了一张桌！

        若是早些买卖成契，他现在何需提心吊胆？

        就如藩台大人所说，擅储君之名是重罪。

        这把刀刚刚才饮了血！

        “下官这……这不是在侍奉病母，再、再再加上还要等殿下到……”藩台大人紧张地都捋不直了。

        “嗯，你怎知我就当不回这个太子？”李策轻轻笑了声。

        更何况殿下知楚王在针对他，如今他们人在秦州，离着金陵城还有几千里路，倘若楚王在金陵知了这件事，岂不是又要生出许多事情来对付他。

        他们一路低调，不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么？

        不等刀子悬在上，轻易不会出改变。

        李策又说：

        余清窈也不知上一世的李睿究竟有没有如愿以偿，最后成为太子，当上皇帝。

        皇帝既应了，他又有何不敢。

        余清窈回想了一下明淳帝和李策的关系，他们这父子见面就有种针尖对麦芒的紧张感，可明淳帝对李策的关注却也不少，至少在他病后也会在百忙之中摆驾閬园。

“这……这殿下……下官可什么也没啊……”

        其他的官吏见识了藩台大人的惨状，连装晕都不敢了，赶忙自觉动，上车的上车、上的上，不敢不听从‘太子殿下‘的安排。

        藩台大人上一个哆嗦，觉得这个护卫阴阳怪气的语调和在请他去死本没什么两样！

        但是……

        若知黑风寨的实力也不过如此，他还不如把这个功劳揽到自己上！

        不过即便是昏了也没有妨碍李策要将他带走，三、四个护卫齐心合力把他抬上，几麻绳将他往鞍上一捆，就跟绑着一猪似的。

        余清窈心里了然，但更担忧了：“既然如此，殿下就对外声称自己是太子，不会有问题么？”

        她一直在金陵，也是知无论是废黜还是册立太子都是要有圣旨的，他光拿出一个令牌，又说了几句，就让人信他已经恢复太子之位，未免有些说不通。

        他今日的大肆宣扬，非但不怕在金陵城的楚王知他的所作所为，反而还担心他不知。

        更何况随着他走近，有冲鼻的铁锈味还从他上传了过来。

        “可令牌是真的，算不得诓。”李策揽着余清窈：“是我特意朝父皇要过来的。”

        余清窈不想李策误会了她的用意，正想抬起解释，哪知脑袋往上一，就撞着李策的下巴，两人都闷疼了一声。

        年底考功绩的时候，他也不用抓耳挠腮地想办法去凑数。

        他垂眼一瞧，只见护卫腰间的刀柄上赫然还残留着艳红色的血迹。

        而是，只有他才有能力、有资格——坐上储君之位。

        秦州藩台向来是和稀泥的好手，常年在本地的世家豪族里左右分羹，将‘无为’奉为治州的要旨。

        余清窈才戳着李策的腰，问：“殿下是诓藩台大人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