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车队重新启程。

        秦王殿下即将返回的消息，飞速地传了回金陵城。

        “这个自然不会，母后放心，您和齐王在齐州的地位不会改变，无论金陵城的结果如何。”

        齐王太后怎能容忍这样的局面，当即将车帘扯下，对外喊：“回去！”

        李策望了她一眼，心底温许多。

        齐王太后还想开口他。

        再说下去，倒显得是她在胡搅蛮缠、纠缠不清，好似她在求着李策原谅自己。

        光线将人影投到了墙上，宛若鬼窟里张牙舞爪的妖物。

        “你竟敢插嘴？”齐王太后没想到，边三个人竟然都在忤逆她，她气急反笑：“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面前大放厥词？”

        哐当――

        齐王缩起了脖子，不敢去看太后的脸色。

        “他们都是些不足挂齿的蝼蚁，只要章州知府没有落在他手里，一切还可以弥补。”

        齐王愣了愣，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啊，这就走么？”

        “有无本王的原谅，对太后的地位都没有影响，太后又何必执着于此。”

        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地步，他又怎会因为这个失误就自乱阵脚。

        齐王顿时大失所望，口不择言：“啊……就算四哥你……也不打算接母后回金陵城么？”

        “难不成你要一辈子都和本生分下去，一直不原谅本这个母后的？！”

        他坚信李策若是要去争，金陵城无人能抢的过他，所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李策将来要是成了皇帝，竟然也不打算把母后接回去，他真的好失望。

        李睿两手撑在桌边，面色苍白,  膛起伏不定，仍在震怒之中，难以平静。

        大梨花木玳瑁书桌上,  一整套汝窑青瓷茶突然被推下了桌，摔在寸金木地板上，砸了个七零八落。

        这显然是被顺藤摸瓜了。

余清窈看着李祥格外高兴的脸，觉得他似乎很盼望李策把齐王太后接回金陵城。

        她看向李策，角扬起：“殿下，我说得对么？”

        “回、回殿下,  秦州参议乐大人、大人、仓使计大人、检校方大人、司狱刁大人还有断事贾大人……”下面跪着的人冷汗直，说毕,  连忙把磕在地上,  “我们的人本已经按计划准备去理,  谁知秦王明面上是离开了秦州，却将大分护卫都留在了中都,  一直暗暗跟着我们的人,  我们一动手,  他们就蜂拥而上,  抢先救下了那几人……”

        “废物！”李睿猛得一拍桌子。

        “不是所有的事都值得被原谅，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被原谅。”余清窈反握紧李策的手，忽然开口，“太后过什么令殿下寒心的事心中清楚，自能谅殿下现在不能够原谅的心情。”

        齐王太后背靠着车，痛心入骨、凄入肝脾。

        齐王太后已经气红了脸，不但是李策的话让她恼怒，齐王的真情也让她感觉难堪。

        齐王太后猛得一拍车，低声呵：“别废话，快回去！”

        齐王太后积羞成怒。

        烛火都狠狠地摇晃了几下,  似也被这动静惊扰。

        他的力气很大，整张实木桌都被他的气劲推得往前窜了几寸。

        下面的人不敢回话,  叩首在地，一动不动，就好像是泥塑的摆设一样。

        “你说，他抓住了谁？”

        因为，李策是真的不可能会原谅她了。

        即便如余清窈这样心平德和、宽大为怀为的人都能谅他的不原谅，他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他不必随俗沉浮，也不必原谅。

        李睿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坐回到椅子上，两只胳膊搁在扶臂上，烛光将他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分，就好像是蛰伏在窟里的兽，正耐心等着扑食猎物。

        “若是应峥还在，怎会发现不了被人跟踪了,  他们是吃什么的，竟然这点警觉都没有，反而让李策的人抢了先手？！”

        那狰狞的颅还在眼前，是李策对他的警告。

        “是，儿臣无法原谅母后的所作所为。”

        破碎的瓷片四飞溅。

        “臣妾是殿下的妻子，是您的儿媳，夫君有难解的问题不予以帮助，视为不贤，长辈有的不好的地方，若不能直言指出，视为不孝，臣妾不能不贤不孝之人。”余清窈雍容不迫地。

        齐王冷不防听见里面的声音有些哽咽，心里突突了两下，不敢再多嘴。

        原本李策还摸不清到底背后是那些人动了手,  眼下倒好,  直接偷营劫寨！

        “祥儿！”

        “母后的确不该再着了。”李策开口为齐王说话，语气平静：“好好颐养天年，比什么都强。”

        没有想到，她竟也有为李策的一句不原谅，而泪满面的一天。

        第94章  忘记

        李睿自己吼完，又忽然想起应峥的死，额角的青不断地动。

        李策望着她，抿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