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来，笑着，眼里蓄满悲伤。

        “不过是没什么拖累，过几年要是生病了，也许就老得快些了。”

        又听他提起这茬，誓洇也笑起来。

        “我知了，你同意了对不对。我们就葬在那里，早上起来风，中午晒太阳，晚上晒月亮。我会经常去看你的，我在云南这边待久了，要是烦了腻了我就回去，闲得没事我就去公墓看看你，陪你说说话。我知你肯定是想开了，没事的，我也想开了。”

        誓洇正了正神色，不自觉将手里的杯子攥紧。

        这事他谁也没有说。

        谢淮光如今已经是两个十来岁孩子的爹了，锻炼肯定是经常锻炼的，可惜经历经商运筹家庭的磋磨，岁月是不会饶人的。

        也许这就是独居的好，不知岁月逝是何物。

        谢惟燃悲痛绝，看看誓涟来了，仿佛看到救命稻草。

        誓洇看着谢淮光有了岁月痕迹的面容，那双眼睛里也不复少年甚至青年时期的热切，多了的是成熟稳重和老练。

        首先干的是去公墓，给自己竖碑。

        醉意阑珊的时候，他又梦了。

        他好像……托他的福，又年轻了一些。

        谢淮光倒上酒，举杯和他对碰。

        至少，看不出二十八岁的影子。

        醒来时，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重新取出点上。

        “誓洇！这里！”

        “誓洇啊，你真的，一点也没有变。”

        “谢谢你，我现在有个住的地方了。其实我还是有遗憾，不曾听谁说过爱我。替我，也替你自己，去找回这份爱吧。别留遗憾，誓洇。”

        梦里没有别人，只有他。

        絮絮叨叨聊了许久，约定了今晚。

        “不是和你说过，帮忙扶个灵就好了吗？”

        “是淮光吗？我是誓洇，我回来了，最近忙吗？想约你聚一聚……”

        和淮光吃饭不用太正式，就简单地卫衣长好了。

啊，真抱歉，我是不是来晚了。没关系，你还有我，我和你说啊，那个墓地位置风水很好的，风水先生都说，葬在那里，下辈子衣食无忧。”

        然后将骨灰盒下葬，瓜果点心蜡烛纸钱摆满，酒也喝了一瓶，一半当然是倒在地上了。

        誓洇坐下时，谢淮光都愣了一下。

        誓洇回老家暂住了一段时间。

        “你放心，家里两个孩子，肯定是能给你我养老送终的。”

        誓洇挂了电话，拉开行李箱找衣服。

        其实后面还有话，他忍了忍没有说出口。

        回了老家，自然是要四走走，和朋友见面。

        誓洇见他

        谁知，这情，没有断过。

        下了车，进了餐厅。

        在酒店办理了一个月的入住，打开通讯录，他划到谢淮光的号码，拨通。

        谢淮光几乎是在他一进门时就认出了他。

        誓洇摇摇，他这一梦便是三生，何其苍老啊，只是无法与他人提起半句。

        谢淮光知他俩年轻时肯定有过一段。

        “我会的，你休息吧。”

        他踉跄着站起来，低声说了句。

        “誓洇啊，你去云南的这几年，发生了不少事，我猜你也不知吧。”

        他们在后堂接吻时不慎叫谢淮光撞见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誓洇不知该发出如何的感叹。

        “我哥，谢惟燃，你知的吧，他们一家三口出门旅游，出了车祸，一车人，只活下来他一个。已经两三年了吧，他现在也是一个人。葬礼的时候，你哥好像也来了，带着老婆孩子来的。”

        将酒一饮而尽，低的瞬间，心又短暂地抽痛了一下。

        看着誓洇的眼睛，他更加说不出口了。

        誓洇抱着骨灰盒慢慢远去，一阵风来，扬起他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