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事向来稳重，何曾如今次一般，事前半点风声也无，前月忽而传信说要尚主，今日便大婚。”裴矩忧虑蹙眉，“我是担心这逆子是不是惹了祸事。”

        远在上京的新驸并不知父母的机锋。

        第11章  新婚

        “我儿英武不凡，又兼才学过人，殿下贵主识英，人家两个年轻人欢欢喜喜凑作对，要你个老货说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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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瞟眼旁人：“幸而老天厚爱，叫我容颜如昔，到了殿下面前也不会令我儿失礼。”

        小丫不服气地鼓了鼓脸。

        她回过看一眼兀自沉思的丈夫，目色嫌弃：“你这人怎么回事，今日可是行儿大婚之日，你个老子摆这副模样作甚。”

        这就是完完全全的冤枉了。

        裴矩不由叫屈：“这如何能怪到我上，不是你带着无咎先走的吗？”

        “你这话忒难听！

        可对方是容颜美艳、地位尊贵的长公主，她惶恐之时，也忍不住要多念几遍佛。

        裴矩心中疑云密布，正待入京同儿子详谈，问个清楚。

        好似某年春深，城外西林花稠枝蕃。

        母女二人相似的眼眸对上，她飞快低语：“哪有这事，不许胡说。”

        裴矩冷哼一声：“你日日他成婚，他此前可有同你透过半点尚主的风声，怎么短短数月便攀上殿下驸了？”

        她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皇家儿媳已是千般称心，万般如意。

        彼时花林中最嫣红的一朵灼灼桃花，于经年夜梦化作心朱砂，今日却终于愿意于他家下生。

        长子前月在信中说同晋阳长公主两心相慕，已求得陛下赐婚，可今日便仓促大婚，其中必有隐情。

        此刻正自河东驰于官的一驾车里，也有人同裴驸一般心境。

        她早日替他定亲，可长子总有无穷借口推脱。

        正待花叶蓁蕡，团簇美满。

        会令儿子失礼的裴矩：“……”

        辛盈袖纵是知晓些许内情，此刻也因女儿的话悚然一惊。

        虽年过不惑却翩然依旧的裴氏家主受妻子这一诘，哑然片刻才记起反驳。

日上京的天前所未有的湛蓝，满心的欢喜与满足令他一颗心满满当当。

        崔青霁同兄长坐在父母中间，小丫点墨双瞳灵气十足，蹙眉滴溜溜转几转，还是忍不住凑到阿娘旁附耳。

        柳氏挑起车帘，满面喜气洋洋笑：“今日的天儿可真好，蓝的敞亮！”

        柳氏这些年来的确为长子的婚事碎了心。

        方才在正堂观过礼，帝后便送长公主入锦绣青庐。

        此话怨念深重，讽意十足，足见夫人“老货”一词的威力巨大。

        除此事外，长子更在信中以下任家主的份要他用家主书令下安排，令裴氏护长公主安宁。

        柳氏心中有气，充耳不闻，只兀自感慨：“我行儿都成婚了，想来这二十多年当真如同弹指一般！”

        他被授官为河东别驾，月前正忙于中春耕农事，岂料妻子接了儿子的信喜不自禁，当日便利落地带着次子启程。

        可裴矩在这个年纪时，裴时行都高过他膝了。

        少了气势迫人的皇帝在座，席间氛围在清乐声中重新松弛。

        这个儿子一向颖悟养晦，入官场的每一步都走得干净漂亮，怎在婚事上一反常态。

        柳氏听不得他在这喜气日子里说半句丧气话：“什么叫逆子？他今日便真正为人夫了，日后尚要为人父，你怎可损他尊严！”

        他未出口的是，长子被擢入京前，他便提醒过他要蓄素守中，勿同宗室中人牵涉。

        “阿娘，殿下不是很讨厌裴大人么，为何要同他成婚？”

        还是他了完公务，快数日才追上这母子二人。

        裴氏有家训，男子少时不可置通房媵婢，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事实上，裴时行的婚事已然成了母亲的心病，只要不是太过分，谁收了裴时行她都能接受。

        帝后辇毂亲至长公主府送嫁，鼎沸的丝篁声传扬坊市，府中结灯饰彩，高朋满座。

        作者有话说：

        “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坏事，叫我不得亲见行儿娶妻一幕。”

        裴矩冷笑：“还得是如你儿这般的年轻人，在上京待了整四年，长公主都没看上他。偏偏到了如今二十有三的年岁，叫殿下一忽儿发觉他这颗沧海遗珠了，不过一月就着急忙慌地娶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