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他。

        “千岁爷自有分寸，梁公公退下吧。”

        照凌不敢跟家里人说断袖的事，可他有底气了，他敢了！

        若要挑错，字字都是错的。

        萧复还想着林子葵的，虽然派陈元庆暗中看着了，还是放不下心。

        怎么就晕过去了呢。

        小皇帝颔首答：“儿臣思考过，所谓民贵君轻，并非儿臣这个君觉得民贵于君，便是真的民贵。是要百姓觉得，可北百姓现在还颗粒无收，朝廷放的粮食，层层克扣下去，百姓吃不饱了，不是越来越轻么？”

        他掀起袍角，正要跪下去行礼，被萧复双手抱着了：“林郎见我，行什么礼？”

        宇文煊停顿住，看着太监记录的字句回答。挑不出错的回答，有家国天下，却没有警示，现如今，找个敢说真话的官员难于登天！

        小皇帝似乎有自己的考量，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名字。

        萧复朝着他笑，是熟悉的笑眼：“这番意外么？”

        萧复：“陛下思考过林会元字字肺腑所言么？”

        梁公公有些迟疑：“那贡生……”

        元庆朝他颔首，压低声音请他入内：“林公子，主子在里，里人多口杂，属下不得不如此。”

        “皇父觉得如何？状元，榜眼，探花，都点谁？”

刻似乎都能对上答案。

        林子葵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极力克制颤抖，可克制不住。

        “陛下决定吧，”萧复站起，“皇父先行回。”

        想过一万种林子葵的反应，没想过是这种。

        梁公公将林子葵带到后，看见陈统领也在摄政王中，立刻见礼，用拂尘提醒林子葵。

        林子葵上有些发抖，慢慢仰看他。

        萧复也不动，神色莫测：“我脱下这衣裳，不当摄政王了。”说完便去解玉带，林子葵陡然抬，不可置信望着他。

        萧复：“陛下点谁状元呢？”

        “学生林子葵，”他咬着牙，背脊发麻地拜下去，是个十足的君臣礼，三叩，四肢蜷缩着沉声，“叩见摄政王。”

        他以为自己中了进士，终于够得上萧家门楣。

        小皇帝瞥着萧复的脸色，提起御笔，圈了林子葵的名字：“皇父以为如何？”

        萧复撩起眼：“陛下以为呢？”

        几乎所有贡生都答过问题，有的好有的差，差的三甲，好的先提到二甲，极其优秀的，才能作为一甲进士及第备选。

        小皇帝从椅子上下来：“皇父不跟儿臣一同用膳么？”

        “今日不了，让赵学士过来陪你点黄榜吧。”萧复说完就走，他在皇有一璇玑，离奉天殿不远，方便他早起上朝。

        --

        小皇帝见他不作声，：“皇父？”

        但元庆只扫了他一眼，表情里半点纰漏都无。旋即就打发梁公公走了：“殿下交代了，公公不必在璇玑候着了。”

        萧复不喜排场，他这璇玑里洒扫的人颇少，加上眼线众多，元庆已经清理过了。此刻除了他们三个，空无一人，林子葵看着陈元庆，嘴紧抿没有说话。

        不是梦。

        现在恍若一个天大的笑话！

        萧复又问：“顾考生所言呢？”

        “这几个考生，各有其独到之，这位顾元祐，才思捷，言之有物，思维缜密，挑不出错。而这个林子葵……”

        林子葵看见他时，瞳孔缩了缩，怔忪到慢半拍地跟着行礼：“见……大统领。”

        闻言林子葵深口气，闭了闭眼。

        “是，陈统领，那咱家就告退了。”

        竟是摄政王……

        此刻，萧复在御书房内，小皇帝也在侧，贡生名册摊在面前，哪位考生说过什么，小太监都记好了。由于人多，是按照千字文来编号的。

        “林郎不认我么？就因为我穿上了这衣裳？”萧复上还穿着玄黑的大礼制朝服，腰缠玉带，宽袖里伸出手将他拉起来，林子葵岿然不动，深埋着。

        他是摄政王……

        他以为当了状元公，有了御赐的府邸，和娘子一起搬进去，小桥水，诗情画意。

        深夏幽静碧绿的殿，门掩映，栅栏门推开了，林子葵走得慢了些，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悬心吊胆。

        “摄政王。”林子葵将胳膊从他的桎梏中抽了出来，膝盖弯着跪下去。

        元庆一声不吭将两人后的门关上了，尽职尽忠地守在门口。

        可他说的，又字字都是真话。

        萧复的表情顷刻凝固住了，温度渐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