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她会死吗？或是更糟，她已经死了，这就是死亡的滋味，永恆的虚无。

        「陛下，侍夜女可有封赐？」张恭谨地发问。

        「就是贵妃，摄政王那时不知她曾为我司寝。」他按她疼痛的太阳。

        守候，换得一地落花。

        她以此相许，盼他不离不弃。

        跪在门外等候，朱见深轻拉开了门，尚衣太监张领着两名近侍走进前厅，手中捧着翠云裘与朝冠，近侍正要端上洗漱用的银盆，却看见熟睡中的湖衣。

        张突然跪下，以地，「陛下，若是她有了皇嗣，无凭无証，又当如何？」

        「隔日，锦衣卫把那卖饼的老伯拖进屋里来，将他绑在子上抽了五十鞭，我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一滴温热的泪水滴落她的发间，「那时我明白了，只要我不非分之想，就没有人会受伤。然而，那时的我太年少，血气方刚，与司寝的娘朝夕相，日久生情。后来她有了孕，锦衣卫发现以后，拿来两块门板，往她肚子用力一夹，她的间就下一大滩血，血水中有个已然成形的男婴……」

        在如梦的昏茫间，她又窥见了那片迷离妖异的秘境花园，一朵妖花绽开了巨大的花，像是心满意足的窃笑。

        「不只如此，」他悠悠说：「屋子的外围随时有锦衣卫看守，每日用度都由人从门下递送，我们三人只有一壶清水和两碗米糠可食。夏天酷热难当，冬日寒冰沁入骨髓。有一日我听见窗外有人在叫卖子饼，我说想吃子饼，上却无钱两，我在房里大哭大闹，卖饼的老伯听见了以后，就好心送了一个饼给我，那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他用衣角为她拭泪，自己的声音却已哽咽。

        「摄政王真残忍。」她感叹。

        「我也是，」他柔声说：「醒过来就没事了。」

        侍上衣冠之后，太监退至门口待命。朱见深跨出门槛，忍不住回望了一眼，低声念：「我去去就来。」

        门扉传来轻轻的刮门声，「皇上，已过巳时，秉笔太监们都在乾清候着，不然婢让他们晚点再来。」

        「娘？」她停止啜泣，好奇地问。

        她蜷缩了，像是惧怕，他收拢手臂，让她更加贴近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全然的黑暗里醒来，伸手不见五指。

        「我在十三岁那年，被摄政王赶出皇，禁在铁狮胡同的一座废园子里，据说园子旧主在里上吊，没人敢靠近。摄政王送来一个耳聋的老太监和一个娘，照顾我的起居。」

呢喃：「带我到你湖心的殿，我愿你永远的新娘。」

        恐惧使她从睡梦中猛然坐起，尖叫哭泣。一只陌生的手臂环抱住她，将她的枕在他上，另一隻手抚摸着她的长发。

        那貌似皇帝的男人，轻抚着她的发。她不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而他又为什么也在这里，反正是作梦，此刻她并不想深究。

        唯有她心仪之人，那伟岸英武的湖神，她记得―─

        而后，沉重的倦意向她袭来，她无力，连眼睛都无法睁开，记忆逐渐模糊，她甚至记不得自己是谁。

        「是，中秋。我想万贵妃需要些时日才能释怀。」

        「恶梦了吗？」他问。

        --

        朱见深望着湖衣的睡容，摇了摇，「后是个深不见底的魔窟，朕只要她这样就好。」

        些微的鼓动，牵引出狂烈的浪涛，他与她紧紧交缠，执意将她佔为己有。

        张面有难色，「中秋？现在才过立春。」

        她走出几步，试图釐清自己在何，她伸出手，摸不到任何东西，她愈发惊恐，没命地向前奔逃，黑暗却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辗压。

        「那也是，就让内务府去办，朕要封她为……」朱见深先是沉默了半晌，然后才缓缓续：「贵妃，叫人收拾一下慈寧花园旁的咸若。还有，正式册封的时日就订在中秋……」

        她的气息破碎凌乱，所有的思念与酸楚，倾洩成一波波春，她伸手与他交握，在甜蜜痛楚与极致欢愉的交中，攀上峰。

        中不成文的规定，女侍寝，皇上必须给予册封或赏赐，以作为日后受孕的凭据。

        他本想继续说，却见她发出均匀的呼声，柔顺的闭着双眼，他轻抚她的发，在她的额轻轻一吻。

        「后来，摄政王大概存心饿死我，每天的膳食急遽减少，我无力起，只能整日卧床，连手都抬不起来，摄政王盼着我早点死，可是我活了下来，是万贵妃她……」

        「不，朕这就起。」春宵苦短，朱见深披上外衣，掀开床幔。

        她点点，泪水不断滴落。

        「好好睡吧，别再为噩梦惊扰。」

        他叫朱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