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虚护着顾熙儿的腰，生怕她不小心摔倒。

        他别过脸去，神情在面对顾熙儿时难得复杂。

        “明白什么？”顾慎疑惑地问。

        顾慎：“……”

        他在诏狱审讯犯官时的九曲回心思,  和面对锦衣卫众侍卫的严厉无情……在顾熙儿这里完全派不上用场。

        她声音糯糯的,  还带着委屈：“长兄，你为何不跟着我念？”

        长兄这样的人，竟然也有进退两难的境地吗？

        顾熙儿晕晕乎乎的，下意识要去抓顾怀的手，他躲了一下，避开了。

        谁能想到在外面威风八面的顾镇抚使现如今是这个模样？

        “别碰我。”顾熙儿心里还在生气,  当年在顾家嫡出小姐的任给使了出来：“我讨厌长兄。”

        “进屋里什么？我又不觉得冷。”别的兄弟都畏惧顾慎，顾怀却不怕。

        他能怎么办？

        顾慎抬眼去看顾怀，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了。

        他淡淡地：“二弟，夜里冷。你不好，还是进屋里去吧。”

        顾怀不知有没有相信顾熙儿所言，却笑的温和：“熙姐儿放心，二哥哥信你。”

昏暗,  即使屋檐下有灯笼,  也还是看不清。

        在顾熙儿眼里，顾慎整个人好像一直在动。她秀眉紧皱,  几乎依偎在顾慎怀里了。

        顾熙儿言语认真：“长兄，你声音太小了，要大一点呀。我都听不到。”

        其实顾熙儿想拍顾慎的肩膀来着，奈何够不着，还要垫下脚。显得没有气势，就算了。

        顾熙儿探仔细看了一会儿，煞有介事地：“二哥哥，你会长命百岁的。”

        她停顿了下，加强了语气：“一定会的。二哥哥，你要相信我。我看相很准的。”

        他幼时在学堂发了病，还是顾慎一路背着他回去的青坊院。那时候顾慎七岁，他六岁。两人都还是孩子。顾慎却能镇定自若的让人去请大夫过来，又打发人去请父亲、母亲，还不停的安他“不要担心。”

        她挣扎的厉害,  势必要离开顾慎的边。

        顾慎只能妥协，他低语：“苟富贵，莫相忘。”

        --

        顾熙儿有些累了。

        不过有一点她却是十分清楚明白的，长兄真是把熙表姐捧在手心里爱的……甚至没有下限。

        她明白的是以后长兄若是富贵了，定然会第一个抛弃她。

        顾慎只觉得太阳嚯嚯地。

        顾怀信步走过去顾熙儿边，伸了手让她看，“熙姐儿，给我也看看手相吧？”

        有些弄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顾熙儿的念实在是荒谬又不着边际。但是一个喝醉的人，她的思想逻辑几乎是断层的,  本也论不出个礼表来。

        顾熙儿却不再说了。

        开玩笑，这可是长兄的媳妇儿。他早从母亲那里听说了，长兄要娶熙姐儿为妻的事情……他就算和熙姐儿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要避讳着的。

        顾慎桃花眼微眯，又重复了一遍：“苟富贵，莫相忘。”

        顾慎却摆了摆手：“不必那么麻烦了。我带她回去。”

        她了鼻子,  往后退了两步,  “我明白了。”转就要走。

        顾熙儿脚步不稳,  转的时候左脚拌了右脚，若不是顾慎及时拉了她一把,  这会儿应该已经摔倒了。

        顾熙儿这下满意了。

        她笑意盈盈的拍了拍顾慎的胳膊，颇为豪迈：“苟富贵，莫相忘。”

        顾怀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熙儿良久也等不到顾慎的回答,  眼圈先红了。

        顾慎：“……”

        “婢这就带您回去。”杜鹃应“是”，又唤了小丫鬟上前来，准备叫一轿过来，抬了顾熙儿回去芳华院。

        他打横抱起顾熙儿，转就走。

        顾熙儿还是不满意，她嫌弃顾慎的声音太小，不过也已经不挣扎着离去了。

        她困倦的闭了闭眼，唤杜鹃：“……我的好难受，想睡觉了。”

        顾怀那时候就知长兄不过是面而已，他心且呢。

        这一夜刷新了白薇的认知。

        白薇看了看顾慎，又去看顾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