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崔瀚和水手们还碍于“女人不能出海”的陋俗，有些个不痛快，不大合，个别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有良心的，剩一点积蓄留给家里，就算是好男人了。

        上过战场的人见过血，本适应不了正常生活。

        若想更谨慎，大可以用崔瀚的名义，拉一条海外出海船队出来挡风，外人等闲也想不到他们上。

        结果带的张娘子便冷笑：“我观出海的船员之中，多有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者，更不乏手上沾血的逃犯，那起子伤天害理的亡命之徒都不怕，反倒怕起女人来？

可能真的就是单纯的数字，普通的娱乐也真的寡淡无味。

        这事儿师雁行也想过，只是有些担心。

        谁知柴擒虎就笑了，“这才多少！况且咱们也不大张旗鼓的留在自家。”

        别说几十几百人，就算几千人，分散到各店铺、庄园和海船上，就如泥牛入海，什么也不算了。

        如今听说有出海赚钱的机会，想着若能赶在临死前为儿孙赚一笔大的，这辈子也不亏，便咬咬牙，也就应了。

        若实施国文，忙都要忙死了，朝廷官员再多一倍也不够使的。

        “你父亲手握兵权，你又居要职，若再招募老兵，会不会有人扣个圈养私兵的名？”

        若朝廷真要计较，岂非个个都有屯兵谋反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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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有个极有经验极有本事的老旷工，姓彭，颇擅长找矿脉，因无意间开罪了矿上的事，竟被故意苛待，导致后面压坏一只手。

        出事后，彭老心灰意冷，找机会辞了工回老家，也不许子孙帮朝廷干活，只在家务农，日子十分清贫。

        省得一个个作战经验丰富，又穷狠了，到那份儿上什么事儿都得出来。

        众人便都有些心虚，有嘴的，都被张娘子等人骂回来。

        他手下有几十人，师雁行更多些，也不过一百来人，别说派出去海外，便是如今分散到各铺面和城外山庄上，也有些不够用。

        是了，她还是太过想当然。

        此时出海全靠风力和人力，一来一回少说半年几个月，年轻壮男人们多耐不住寂寞，几乎没有干净的。

        远的不说，就说出海的海船吧，小点的也有两千料，至少需要二三百水手，大些三五千料的加上各打杂，甚至要上千人！

        只要没有正经嫌疑，朝廷本懒得！

        朝廷常年驻兵数十万，巅峰时甚至过百万之巨，每年因伤病、老迈等各种缘由退下来的不计其数。

        柴擒虎笑了一回，与师雁行说些闲话，帮她卸了上钗环，说起自己的安排。

        一句话，爱干不干！”

        让这些人有点事，消磨力最好。

        听到后面，师雁行自己都笑了。

        却说阿德等人分找到名单上的人，只说有位大海商想请他们去海外探查，有直接不信的，有半信半疑的，也有穷困潦倒，只要不杀人，什么都敢干的。

        待到入秋，渐渐起了西北风，正好海船可顺南下，阿德亲自带着彭老等人去长江入海口与鸟枪换炮的崔浩汇合。

        又见了随行的师雁行手下一干二十人，俱都是材高大健壮，武艺和水一般过人的女郎，上背着弓箭，腰间挎着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十分训练有素模样。

        潜在宝石矿的横空出世，既可能是他们来日的后路，也是突然注入的一支强心剂。

        更有被外繁花似锦迷了眼的，被人拉入赌局，非但没能挣下家业，反而背上一腚饥荒……

        且每每靠岸，又都上去嫖，置家中妻儿于不顾，若女人果然有这般大的能耐，一早冲到船上，叫那起子杂碎俱都死无葬之地！还轮得到你们在此叫嚣？”

        就连鱼阵都诧异：“姐姐近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么？瞧着神格外好。”

        去海外，人少，自成系统，重复的工作简单不需思考，也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像极了曾经的练兵打仗，反而更适合他们。

        暮色四合时，师雁行终于回家，彼时借住在这里的孟晖正跟柴擒虎说话，见她回来，孟晖起笑：“我自去温书。”

        有恼羞成怒想动手的，都被张娘子等人按在地上打，鼻血得比眼泪还长。

        能活着退下来的老兵拿不到多少安抚银子，坐吃山空就是等死，总得另谋出路。这些人除了打仗、杀人之外，大多没什么本事，好些的去当镖师或护院、保镖，差些的卖苦力，比如随船出海。

        张娘子往地上狠狠啐了口，一脚踩着方才带动手那船员，叉着腰嗤笑：“这船是我们掌柜的买的，你们的工钱也是我们掌柜的掏的，如今竟也有脸想东想西？呸！少美梦了！

        “……你我的人手大多有用，但凡矿大一些便捉襟见肘。基础矿工可以从当地雇佣，至于看的人么，我寻思着雇佣一些退伍的老兵，训练有素，令行禁止，人品大多也信得过。”

        说罢，不顾师雁行的挽留，潇洒离去。

        难不成还有人见天盯着这些人去了哪儿，被谁招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