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渡泉走出帐篷,清晨的林间空气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一丝莫名的异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营地中其他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聚焦在他身上,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的古怪。
导游蜜拉终于忍不住,凑上前来,栗色的鼠耳不安地抖动着,小心翼翼地问道:“韦斯特先生,您……您没事吧?”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
雁渡泉微微一怔,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脑中迅速回溯昨日的记忆――遭遇裂爪熊,玩家如天神般降临解救,让他先回营地,之后她归来,一切如常,入睡……并无特别之处。
他脸上迅速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而疏离的浅笑:“…我很好,多谢关心。”姿态无可挑剔,仿佛真的只是经历了一场寻常的冒险。
“唔,那就好……”蜜拉似乎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有些闪烁,她压低声音,飞快地补充了一句,“昨晚……你们的帐篷里……有枪声,还有您……呃,那个……我先去准备出发了!”
话没说完,她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猛地瞥见刚从帐篷里出来的玩家,尾巴上的毛瞬间炸开,几乎是落荒而逃。
枪声?还有……?
雁渡泉心中的疑虑更深。他转向刚刚走出帐篷、一脸慵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玩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
“昨晚上?怎么了?”他问道,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试图从她那里得到合理的解释。
玩家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脖颈,然后用一种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般的随意口吻,清晰地说道:
“没事。把你操哭了,你晕过去失忆了。”
“…………”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雁渡泉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僵住,如同精美的瓷器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他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搭在帐篷门帘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饶是他历经风雨、惯于掌控一切,此刻大脑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所有的逻辑推理、所有的冷静自持,在这句过于直白、甚至堪称粗俗的“解释”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或许是质疑,或许是维持体面的否认,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与他此刻风雨不动的沉稳表象形成了极其微妙的反差。
玩家极其自然地抬手,在他臀侧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动作带着一种熟稔的亲昵:“去吃早餐吧,我收帐篷。”
雁渡泉模糊地应了一声,脚步却有些迟疑地走向营地中央。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的事情。
否则,以她一贯在人前维持的“佣兵”身份,绝无可能如此随意地触碰“雇主”的身体。
是她玩腻了这个“学者与佣兵”的角色扮演游戏了吗?
他走到摆放着简单食物的长桌旁坐下。
那对情侣互相使了个眼色,最终还是女方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韦斯特先生,您和艾迪小姐……是情侣吗?”
雁渡泉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眉头微微蹙起。
这个问题,他不敢回答。
承认或否认都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他只能维持着脸上礼貌而略显疏离的微笑,选择了沉默。
然而,这沉默在对方眼中,无疑成了默认。
“昨晚上…好激烈啊…。”女生喃喃着,眼睛亮晶晶的,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燃烧。
她甚至开始不着边际地思考,要不要找个机会偷偷向那位看起来就“经验丰富”的艾迪小姐取取经,学习一下……如何能把男人做哭。
旁边的男友脸色通红,用力用手肘怼了她一下,低声提醒:“太失礼了!”
“啊,哦哦,对不起。”女生连忙道歉,但眼神里的兴奋并未完全消退。
雁渡泉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那份诡异的好奇与不安,声音放得极轻,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足够让旁边的人听到:
“……昨天晚上,很激烈吗?”
“是啊!”女生见他主动问起,立刻来了精神,也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又夹杂着分享秘密的兴奋,“那个…有哭声,嗯…在我们帐篷里都能听见,很清楚……喊了一晚上…”
“…………”
雁渡泉彻底沉默了。
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盯着手中那块干硬的面包,仿佛要将其看出一个洞来。
耳根那抹原本极淡的红晕,此刻不受控制地迅速蔓延开来,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机械地将面包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显得异常僵硬。
难怪……蜜拉会是那种反应。
难怪……玩家今天的态度如此……诡异。
他现在非常、非常确定,昨晚绝对发生了某些超出他“记忆”范畴,并且……极其有损他形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