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得就连发尖都在往下坠着水滴儿。

一个失魂落魄，一个满目焦急，端端地萍水相逢，却互相让对方都给吓得不轻。

“包裹…我的包裹呢？！”

“……？”

甚至顾不上多余地相互解释什么，从新月嘴里套不出半点消息的雩岑自顾飞奔了出来，不想却正好碰上了满淋淋的浮玉。

“就是我来时带来的那个包裹！”

小姑娘着急，浮玉却是满脸问号，脑袋混沌，好半晌才像是回忆起什么，呆愣愣：“…包裹？”

“我来时…好似见着九叔的桌边……”

话语未尽，便见着面前的青衣影若风一般地跑离开去，树影簌簌，却听得后不远的水潭突而响起一阵哗啦的水声，浮玉虽有些僵，但仍旧手忙脚乱地藏进了一草丛，眼见着某个高大的影在黑夜中四散张望半晌，又端端独自在那看不清表情的阴影中站了好一会儿，才飞轻点几下迅速离开——

呆呆远望着那个影直至消失不见许久，浮玉才垂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是方才她才变回来的模样。

摊开掌心之中，是一块尤有水气的玉牌，束着的红绳已然有些泛旧，而那被滋养得极为温的玉质却好似是被对方日日佩于前，恍然间，却乎还能在掌中晕出那人上的余温。

借着月光，浮玉将那块玉牌在掌间摩梭几下，映照出其上简单而又细致的水波图纹，而干干净净的背面所属，像是寄托着父母的关爱，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攥刻着那所属之人的名讳——

“暮…汜……”

反复轻念着那个略有些陌生的发音，浮玉攥着那玉牌呆呆地立在无限的月色下，质柔的光将她的影拉得很长很长。

320、故恨

雨打灯难灭，风色更明

今夕何夕。

盛夏时季的萤翻飞，总让人想起那恣意飘游于山野的光点，雩岑并非第一代不曾见过那漫天星点的小仙，甚至于这数万年间的黑色绸云，只剩或烈或浅淡的一抹盈盈月色，独一无二又带着那亘古的寂寥，月下只影，三人相默。

心情杂乱，仿似夜下遗梦。

她的脚步在太虚亭外的一抹葱茏阴影中变轻变缓，直至最后久立于那晃动着细碎枝叶的阴影中，雩岑却不知自己此刻该是如何心情。

她曾以为她终此一生，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

太虚亭…玄拓……

这陌生而又熟悉的词，像是锥刻在深邃的梦里，却又在早醒之后烟消云散。

数以多次，曾在午夜梦回间回到这里的幻想，却又在那一次一次无人的亭影中破灭，说不上是失望，也更提不上期望，好似只是思绪飘拂的惯使然。

然如今回到这里，她有些揪紧又害怕的心情，却又像是…近乡情更怯。

雩岑没有到任何地方去。

就像明明相未久，甚至这千年来连说过的话都可数的清的两人却像是别有默契，甚至未曾多想，心间的答案便循着那条虚无的线，直至领着她一路跑到了此。

每当玄拓心情不佳之时，总会在这太虚亭之中对月独饮。

她知晓他一定在这儿。

树影簌簌，雩岑兀自在那厢遮蔽中站了许久，却莫名地没有勇气再进一步，撩开那蔽目的郁郁枝桠。

无论是微微颤动的双还是那膛中愈发急促的心，却乎都难以压迫她无时无刻不想逃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