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同伴使眼色，瞥向路边地上，待原婉然离他们再近一些，几个人拾起土块砸向她。

那窘状逗乐少年们，尤其癞痢，似乎自觉说了漂亮话，再接再励。

“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先前发话的圆脸少年扔过两次土块，这时住手，：“喂，算了，你回家吧。”

她绵绵一个姑娘，骤然严词厉色，癞痢怔愣，及至听说“还钱”，连忙把钱进衣里。

“谁？”少年们惊问，因是背后受敌，不约而同转向后方。

“原姑娘，多日未见。”韩一拱手为礼，而后转面朝少年们，挡在她前，“别怕，没事了。”

“死开。”癞痢一把将她推倒地上。

来人的座骑是平凡老，人亦平凡装束，青布包巾，青布衣。

癞痢那群人或抓住手肘背，或手按背脊、后腰叫痛。他们旁地上多了几颗枣子，然而路上并无枣树。

婊子？原婉然忍无可忍，双眸剜向癞痢。

势单力孤，她不是不怕，但要逃离哥嫂以及癞痢这类人，全指望这笔钱作路费。打死不能退。

一块土块大如拳，砸中她肚腹，她闷哼缩起子，几乎下泪水。眨眨眼，她下死劲咽回泪水，又往前跨步。

“还我钱。”她叫，不曾略停脚步。

癞痢指着她：“再啰嗦，老子捶你。——喂，我们走，吃顿好的去。”

“哪有这等理？”原婉然走近伸手，：“还钱。”

她心一凛，上由臂后观察癞痢动静，说时迟那时快，土路上响起一串叫声。

癞痢喝：“妈的，不信打不服你。”

“还我钱。”

“你误会了，我从不偷东西。”

可那人下时，翻抬落地，动作俐落一气呵成，出奇潇洒。落地后，他舒展躯立定，长大个子仅仅站在那儿，便意态昂藏。

“谁打我？”

他以相护，言语温和，言行间彷佛本就该这么待她。

“把钱还我。”原婉然由土路尘埃里支起上半，脚踝牵出一阵疼痛——方才摔倒，痿了脚。

原婉然抬臂遮脸，听出对方口气狠恶，而圆脸少年惊叫：“别扔石。”

“还钱。”原婉然咬牙起，一拐一拐追上。

原婉然端详他几眼，迟疑唤：“韩官人？”

原婉然猝不及防癞痢这般损人，当场懵了，小脸须臾红胀。

原婉然抬臂挡住脸，前行喊：“还我钱。”

癞痢带人跑出一段路，回见她一脚高一脚低跟来，嘿嘿笑：“好啊，你过来讨。”

原婉然盯住他英伟背影，一个没把持住，泪水打花视线。

“哼，不偷才怪，你都偷汉子了。”

“没门儿，就说钱真是你的，你没藏好你的错，丢了谁找到就算谁的。”

“我不害人不坏事，你们凭什麽糟蹋我？”她厉声：“你占钱不还，还泼人脏水，才不要脸。还钱。”

光天化日下，韩一比起在竹林时不大一样。离了林荫落影的他，五官清晰许多，更形俊朗，眼睛则少去几分朦胧，变得锋芒如电。

路那不远，一人策而来，掠过癞痢那群人，停在原婉然畔，鞍下。

泥土一块块飞来，或打在她上，或砸中脑袋，土块砸中人后应势崩裂，泥屑沙土便刷刷落她脸庞、发间以及衣裙。